顾子杰有点儿纳闷,打就打呗,不就三十板子么?顶多歇两天也就是了,皇上没砍他的头,他已是长出了口气。
其实不然,于公公在皇宫待的时间长了,也深知千牛卫行刑狱吏的板子功夫可不是衙门里打人的板子,那些人都受过专门的训炼,通常只有练到在砖头上面盖一张纸,一板子下去砖头粉碎而纸张不破的千牛卫校尉才有权执刑。
所以他们行刑全看皇上心意,皇上若是不想让人死,几十板子下去打得血肉横飞,看着其惨无比,其实上点金疮药歇上两天啥事都没有。若是不想让他活,下杖时看起来很轻,皮肤也不破,但打起来痛彻心腑,只三十杖,皮下的血管就会寸寸断裂,肌肉溃烂难愈,不久必死,根本无药可救。
于公公不知道皇上心意,只看皇帝脸色铁青,认为这回是死定了,是以哭得其惨无比。
李渔有点不安,他总觉得出不出宫是自已才能拿的主意,顾子杰、于公公他们只是听命从事罢了,如今自已无事,他们却被揍了一顿,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他呐呐地对皇帝道:“父皇,他们”。
皇帝一拂袍袖,说道:“皇儿是国之储君,他们竟敢领了皇儿私自出宫,致使皇儿受伤,这样大逆不道,不剐了他们已是法外施恩,皇儿不必多言!”
金夫人听了心中一寒,本想要求立即开释张王中、严惩王铮大学士的话便不敢再出口。私带太子出宫若算是大逆不道的话,儿子府上的家丁打了太子,那该是什么大罪?这事儿可没听家人说起过呀,什么时候他们把太子打了?”
金夫人心里正画着魂儿,皇帝又道:“金夫人请起,不要再跪着啦,朕意已决,来人呐,传旨下去,王铮殿前失仪,罚俸三月以示惩戒,着即出狱。成国公侵占民利,证据确凿,关押三日,罚俸半年,着即约束家人、退还不法得利。钦此”。
“至于太子被打的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夫人,金夫人此刻嚣张气焰尽失,不敢再倚仗女儿受宠胡言乱语,她忐忑不安地盯着皇上,只听皇帝慢悠悠地道:“成国公事先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了,这事儿就算了吧,总是皇家的难堪,不要声张出去了”。
金夫人唯唯喏喏,连忙道:“是,是,皇上圣明,皇上开恩!”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说道:“金夫人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去后宫见见皇后,劝慰一下,朕还要查阅太子的功课”。
金夫人听了忙不迭道:“是,臣妾告退,臣妾不打扰皇上了”。这婆娘连忙抹抹脸上的泪痕,灰溜溜地退了出去,她见脾气一向甚好的皇帝这番龙颜大怒,心中有些害怕,本想立即出宫,想想又怕皇后仍然不依不饶再惹怒了皇上,急忙的又奔后宫去了。
李渔见人都退出去了,忍不住涎着脸扯住皇帝的胳膊哀求道:“父皇,昨日出宫是儿臣的主意,顾子杰和于公公他们都是我身边的人,你把他们都打废了,以后谁还敢跟着我呀?”
皇帝听了呵地一声笑了,他缓缓坐下,瞪了儿子一眼道:“知道护人了?哼!当朕不知道你如何胡闹么?若没有这般人鼓动,朕看你也想不出这许多胡闹的花样。于公公、高公公那般人只知道讨好你,弄些不上台面的小儿花样来嬉戏,教训他们一下也是应该的”。
李渔听父皇语气平和,知道他方才是做戏给金夫人看,不禁放心地嘻嘻笑起来,他也一屁股坐在老子身边,替他捶着肩问道:“那顾侍读呢?人家可是个手无缚脚的书生,一个白白嫩嫩的屁股可经不得打的,父皇把他打残了怎么办?”
长平公主在屏风后听见皇兄说什么白白嫩嫩的屁股,不禁羞红了玉面,轻轻地呸了一口。少不更事的长享公主不禁奇怪地瞧了她两眼,长平公主见她瞧着自已,不禁又羞又恼,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长享公主吐了吐舌头,不知道姐姐为什么样子怪怪的,与平时全不相同。
顾子杰讲的那些天方夜谭的故事,对李渔的吸引力不亚于高公公等人的杂耍马戏,那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甚至做梦都想不到除了大唐,世上还有这么些多姿多彩的地方,相识虽然时间不长,他现在对顾子杰也甚有感情,可舍不得他受了伤害,因此趁机为顾子杰求情。
皇帝哼道:“顾子杰么,此人倒是个允文允武的可造之材,你莫要小看他是个书生,真正的大将之才,是不用亲自捉刀上战场的。他于兵事上的见解,高公公那样的老将也甚是赞赏呢。”
他轻轻笑起来:“此人小小侍读,敢于秉忠与王侯作对,倒是个忠心的臣子。而且他知道自已人微言轻,懂得借助王铮和你这东宫太子迂回上谏,不是个愚腐的愣头青,朕很喜欢呢。
如今朝中六部尚书都已垂垂老矣,几位大学士年纪更是不轻,父皇觉得,这人若再好好磨炼一番,将来必是我儿得力的臂膀。”
他见儿子还有些糊涂,不禁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奇怪朕为什么要惩治他么?呵呵,此人年轻莽撞,太过年轻胡闹,行事不计后果,若不经过一番磨炼,少年得志,难免要目中无人、那时好好一个柱梁之材,便要成为骄横跋扈的权臣了,懂么?”
李渔啊了一声,似懂非懂地道:“原来……父皇要磨磨他,就象……就象儿臣让人熬鹰一样,越是要用他,越是要好好折腾折腾他,呵呵呵,只是……这个磨炼先从屁股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