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云叹了口气,对顾子杰说道:“大人,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可怜之人也许可怜,值得同情,但不值得相助。 ”
陈老丈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贱命一条,他未必不敢拼,可是为了小孙子的命……,这儿是刘威的天下,他真的不敢想像如果执意与刘威对抗,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顾巡检拼尽一切,为他们一家创造了这样的条件,虽然即便他们肯说出真相,那个无为县令也未必敢秉公而断,可是屈服于杀死儿子的凶手,他还是觉得太对不住“顾巡检。”
顾子杰叹了口气,对陈老丈道:“起来吧。”
陈老丈抬起头来,顾子杰从他身边飘然而过,顾子杰没有回头,留下了一句话:“以后,但凡需要自己努力,有时候,求人……不如求己!”
公堂上的审理十分混乱,那些街邻作证的,有人坚持说看到了李明洋当街暴打陈胖子,有人含糊其辞,有人则突然改口,反说是陈胖子主动挑衅,殴打李明洋,李明洋躲闪中失手一推,陈胖子跌倒撞中要害意外而死。
等到陈老丈一家徬徨上堂,看到围观公审的百姓人群中有人拿出一个血染的布偶,狞笑着拧掉布偶的头,陈老丈和他的儿媳彻底崩溃了,他们坚持了儿子是病死的说词,这一来李明洋最大的一桩罪就没了。
至于接下来妨碍司法、殴打孔班头一案,魏知县就松了口气。虽说孔班头和全体作证的捕快都坚持真相,可这样的案子算是多大的罪罚?想必随意处置一下,既安抚了众捕快,也给了刘大爷一个交待,那样就成了。
待孔班头说罢经过,几名捕快上堂作证以后,魏知县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王县丞和刘威已经悄然走进来,就站在右侧百姓人群中,静静地看着。刘威一脸的云淡风轻,王县丞望向他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冷眼,提醒着他得罪刘大爷的下场。
魏知县看了王县丞一眼,抓起惊堂木拍了一下,清咳一声道:“关于李明洋殴死陈三一案,经本县公开审理、详细调查,取证了大量证人、证供,确认实属讹传。此案实是一桩普通邻里纠纷,陈三主动挑衅,殴打邻居,李明洋躲闪之际推倒陈三,不巧要害磕中石子而死,即非故意杀人,又非过失杀人,实为躲避殴打、被动防卫。陈三之死,实属偶然。不必加罪于李明洋。”
这话一出口,公堂上一片哗然,不错,陈老丈的确做出了儿子是病死的供词,可是身体摆在那里,难道官府不会验伤?再者说,此案中也并非全无证人,而陈家此番又不是作为原告上堂,知县老爷竟然罔顾事实真相,做出这样的判决。
“肃静!肃静!……”魏知县抓起惊堂木,气恼地拍了十多下,快把惊堂木拍烂了,才制止了大堂上的喧哗声,魏知县提高嗓门又道:“李明洋殴打我县班头孔班头一案,事实清楚罪行属实,判李明洋当堂杖二十!”
人群中又是一番骚动,不过杖二十虽然处治稍轻,却也勉强可以接受了,何况……杖二十归杖二十,由谁打、怎么打,这里边大有学问,打得好了,二十杖能起到八十杖的作用,当堂把人打死,来一个受刑不过也是可能的。
两旁执杖的皂隶握紧水火大棍,纷纷上前一步,作出请缨姿态,但很快大家就自动退了下去,把位置让给了膀大腰圆、身形最为魁梧的两位。
刘威脸色一沉,勃然道:“还要杖刑?这是打他的屁股,还是打我的脸?”
王县丞赶紧道:“刘兄莫恼,且听他判下去。”说完,王县丞向魏知县递了个眼色。魏知县早在看他反应,一看就知道刘大爷这是不满意了,魏知县心中电闪,语气舒缓,很自然地就转了过来。
魏知县道:“然则考虑到李明洋此番行为,实为友爱手足,罪无可恕,情有可原,故……免其杖刑,判为拘役三个月。”
刘威沉着脸对王县丞道:“判拘役?不行!不管是让他去干什么,那都是丢我的脸!”
王县丞道:“刘兄,孔班头伤的那么重,不判也不好的。至于拘役,拘不拘,役不役,那还不是在我一句话?到时候管教他什么都不用干,只是待足三个月就成了。”
刘威转过脸,盯着他道:“我说……不行!”
王县丞吞了口唾沫,又转向魏知县,用更凶狠的目光瞪过去,魏知县暗暗叫苦:“这都不行,却要本县怎么判?”
魏知县转念一想,又续道:“不过,李明洋可以出银自赎,如能出银三两,可免拘役之刑。”
王县丞急忙看向刘威,刘威傲然一笑,道:“在下别的没有,就是有钱。那就赎银吧。呵呵,三两?打发叫花子呢,给他十两!够大方吧?”
这句话,刘威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显然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又不想让人认为他还是吃了鳖,所以有意示威。魏知县臊得脸上火辣辣的,却只好当作没听见,咳嗽一声道:“李明洋,你可愿交赎银?”
李明洋已经听到了刘威的话,把胸一挺,傲然道:“交!我们刘大爷不是都说过了吗?”他轻蔑地看了眼气得脸都发紫的孔班头,笑道:“怎么说这也是本县班头啊,又不是打发叫花子,三两少了些,给他十两好了。”
魏知县早已无地自容,强撑着抓起惊堂木一拍,喝道:“李明洋当堂交割赎银,便即释放!退堂!”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