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安抚地方,不代表可以让地方如此藐视朝廷。朝廷若是一旦发兵,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光是玄洲地界都有十万大军,若是一旦出动,必然轰动九州,别说您老这庄子,就算整个适量县加起来也会在顷刻之间,夷为平地!”
崔老爷子双眉微微一扬,顾子杰马上接口道:“晚辈并不是来威胁老先生的,这只是个例子而已,当然是子虚乌有。只是晚辈觉得老先生这么做实在是没有必要,虽然朝廷诸公不理解老先生您的苦心,您是为了自己的庄子,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只是老先生您想着要服众,朝廷同样需要服众,老先生身为一寨首领,应该懂得审时度势的道理。”
崔老爷子冷笑道:“那个什么狗屁催主簿,付农桑,利教化。不过那什么主簿可不是我们催家扣下的。”
顾子杰道:“晚辈明白,可眼下您老若不退兵,晚辈两手空空,拿什么去王家庄讨人呢?水从你家门前过,要断流还是放水,还不就是老先生您一句话的事么,您还怕在接下来的交涉中会吃亏?请您老把人撤回去吧,大王庄那边,晚辈再去了解一下情况,之后会邀请两位老先生到县上,咱们一起商量个妥当的办法出来。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催、王两家毗邻,若是结下死仇,恐怕也非老先生您所愿意看到的吧。您百年之后,催少主也算和王家一伙干上了,崔少主也要成家立业啊,而您的孙子也要与王家结仇,如此世世代代,难保那个人不会阴沟里翻船。”
崔老爷子想了想,别说是他,天下人谁不为自己的后代着想,今日他们姓崔的独占鳌头,难保那一日他们不会阴沟里翻船,念及此处,崔老爷子一咬牙,站起身,负着双手慢慢踱了两圈,忽然道:“好!那老夫撤兵!不过……”崔老爷子一指顾子杰,沉声道:“小子,如果你和那什么崔主簿的一样,想要忽悠老夫,老夫可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顾子杰暗暗松了口气,长揖道:“老先生如此深明大义,晚辈感激不尽。您老放心,晚辈这就去大王庄,一定尽快圆满解决此事。”
一团乱麻,总得先找到那个线头儿,一点点的解开,这种事急不得,如果乱抽一通,这团麻只会越来越紧,先劝这老头子撤回小崔庄,缓和了当下局势,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管如何,总得先把崔志伟那头眼高手低的猪弄回去啊,要不然魏知县那边又不好交待。只是……
顾子杰心思一转,暗道:“我就白给那个混蛋揩屁股?人,我要带回去,可一定得让他吃点苦头才成,要不然,那个混蛋是不会长记性的!”
……
崔老爷子送顾子杰一行人直帐篷外,便招呼人撤退,顾子杰见着,不由深呼一口气,便带着高阳等人一路直上。
王、催两家就属于两个偌大的山庄。不过你要搞清楚,‘庄子’和‘村子’是不一样的。
大王庄的人见着下方小崔庄的人撤退了,又见顾子杰一行人上来,本要阻拦,但看到顾世界,便有四五个迎了上来。
顾世界意气风发地说了几句,几人便进入了防线。
半山腰上,这里的建筑不可谓不出类拔萃,立意新颖,就像是湖南一带才有那种房子。大大的城门下是一座青色雨檐的高脚楼,楼下只有五根立柱,有一个半人的高度。而此时,这座高脚楼下正有一个人倒吊着,一身白色的小衣,披头散发,长发直垂到地面是,完全遮掩住了他的面孔。
一阵脚步声传来,被倒吊的人的头发突然飘动起来,那人鼓着腮帮子,用力吹着挡在脸上的头发,渐渐露出一张面孔,正是那位前来调停的适量县新任主簿崔志伟。
崔志伟因为倒吊,所以脸庞通红,额头却不知何故一片乌青。一见有人走近,他立即大叫起来:“快放我下来!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刁民,竟敢囚禁朝廷命官,呃……”
那人很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蹬蹬蹬地上楼去了。一只正在楼下稻草丛中觅食的大白鹅被他的叫喊声吸引,摇摆着肥肥的屁股向他走过来,嘎嘎嘎地叫着。
崔志伟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说道:“走开!快走开!呸!呸呸!”
崔志伟身子倒吊,双手反绑,无力阻止那只白鹅接近,无奈之下,只好向那只白鹅“呸呸”地吐起了唾沫,这种武器显然没什么杀伤力,那只白鹅突然张开翅膀,嘎嘎叫着一通助跑,突然跃起伸出长喙用力一啄,准确地啄在崔志伟的脑门上。
崔志伟脑门的乌青就是被这只大白鹅啄出来的,稍稍一碰就痛澈入骨,哪还禁得起它这般凶狠的一啄,崔志伟痛得眼泪都流出来。泪水迷离中,隐隐约约又有一个人走近过来。
那人没有从他面前走过去,而是蹲下了身子,歪着头看他,崔志伟眨了眨眼睛,那张面孔慢慢清晰起来。顾子杰蹲下身子,歪着脑袋看着他,惊讶地道:“哎呀。真的是你啊崔主簿!失敬、失敬!”
崔志伟看清来人,不由惊喜地道:“是你?官兵上山了么?哈哈,顾巡检悍勇出动兵?快!你快放我下来,快把这些扣押本官的暴民统统抓起来……”
跟在顾子杰身后的几个王家的壮汉正抱臂站着,听见崔志伟这番话,脸色开始有些不善了。顾子杰叹了口气,道:“催大人,你的脑袋莫非跟我的脚趾头一样,用来走路的么?”
崔志伟一呆,愣愣地问道:“怎么?”
顾子杰道:“这个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