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差原本就是顾子杰之前见过的人,被魏知县抢在顾子杰到任之前紧急调开的,所以说话阴阳怪气。魏知县听得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混帐!本县召他议事,他敢不至?”
那衙差慢吞吞地道:“巡检老爷还说了,如果县太爷大怒,请小人回禀县太爷,在其位而无其权,便如不在其位,不在其位则谋其政,便是乱序逾法,故……巡检老爷不敢领命!”
魏知县气得两眼发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那衙差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讥诮之意,躬身道:“大老爷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小人退下了。”
魏知县也不理他,怔怔半晌,慢慢抬起头来,目中射出坚毅的光辉,沉声自语道:“做官第一要义,便是坚忍!我忍!徐图自强而矣!你不来见我,我去见你!”
想到这里,魏知县一咬牙,腾地一下站起来,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
……
司属房掌房书吏和户科掌房书吏神色不善地站着,而那个被王县丞临时调过来的于云早就溜之大吉,而孙宇今日压根就没来。
不过值得奇怪的是,顾子杰今日精神极好,可所谓是满面春风,而且他也突然变得及其好学了,一本账簿在他手中翻来覆去,似乎找到了及其有趣的事情。
是的,这让巡检司里的一些老胥吏都很稀奇,昨儿巡检大人还一脸苦逼相,今日却容光焕发,着实让人奇怪的很。
然而顾子杰心情是不错,而这些老胥吏就倒了霉了。是的,巡检大人今日视察出纳,还有关于军饷迟缓未发的事情,顾子杰看着账簿,有些对不住的地方,便娓娓道来,让这些老胥吏给予交代。司属房中,一众老胥吏站在哪儿,顾子杰坐在首位,看了看账簿后,淡淡地问道:“咱巡检司虽然也有不少出纳,但这仅仅半年功夫,单单是你们的文仪消耗,仅毛笔就有一百八十枝以上,咱们巡检司公务那么繁忙?还是说这毛笔都是劣次品?”
胥吏们是没有俸禄和工食银的,只靠纸笔费、抄写费、饭食费养家糊口,收入微薄,所以但凡做了书史,很难洁身自好,中饱私囊、索贿受贿是常有之事。所以才有这么一句话:“任你官清似水,难免吏滑如油。”
然则司属房之中,最有权势的是胥吏,书史没什么油水可捞,但胥吏额外的油水不少,照理说贪墨公物的事应该少一些,可顾子杰无意中翻阅了一下账簿,却发现以书史为最,领取的文仪用品数量惊人。
当然,这倒不是顾子杰想要说的重点,重点是做给某些人看的,再说,这司属房的人不是魏知县的人就是王县丞的人,顾子杰在这巡检司并无心腹,就一个高阳也是两边倒,此时顾子杰便想揪住此事做做文章,找找他们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