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岭南,皇家行宫。

虽然是有这么个皇家行宫在,但岭南自古以来就因当地水土恶劣而不受皇家喜爱,虽建了行宫,却几乎没有几个皇室子弟来过这里——毕竟,这里是连被贬官员都闻之生变的地方。再加上这会儿也不是圣人出巡,此地官员自然不会大张旗鼓。

而建宁王在朝名声一向是嫉恶如仇勤俭行事,岭南官员更不愿得罪了这位王爷,故而当建宁王要求驱散行宫里多余侍者,只留下最基本的打扫人员时,他们并没有多想什么,就乖顺执行了。

这道命令一下,本来就没多少的人的行宫,越发空旷了。

一向随遇而安,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晚枫坐在下侧,抿着嘴。上位,换上属于大唐王爷便服的建宁王手执酒樽,就着烛火,静静地打量着手心里那在烛光下仿若半透明的玉樽。

被拎着脖颈带回来的小丫头倒也没瘦多少,脸颊微微消去了些许婴儿肥,衬着五官越发精致。只是此时,这眉目如画的女孩面无表情,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映着面前灯烛,仿佛有小小的火焰在那双点漆如墨的眼眸里幽幽燃烧。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说,我那位从未谋面的爷爷是九天之一执掌天下财富的朱天君,而且……他没死?”看到上座的男子淡淡颔首,小女孩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了——气的。

“看起来你并不相信?”李倓椅着手中的玉樽,烛火下,卸下冠冕的青年披散长发,看上去似乎要柔和了些许。

“我凭什么要相信?”晚枫气极反笑,“凭阁下南诏剑神的身份吗,大唐建宁王殿下?”

晚枫把“大唐”和“南诏”四个字的音咬得极重,顿时就让这句话有了说不出的讽刺意味来。

玉樽上如轻抚情人的手指顿住,刀锋一般的眼睛垂下,仿佛有剑光从中透出,将之前柔和了线条的表象击得支离破碎。

建宁王冷哼一声:“本王可没那么多闲功夫去编个故事骗孝子!”

“正是,您的功夫都用来谋害中原武林、勾结南诏入主中原、为祸苍生了。”坐于下侧的紫衣小女孩站了起来,虽然用的敬语,然而其中话语的不敬和讽刺,却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出来的,“在您眼中,这个生养了您的大唐和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们,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

他的姐姐为了大唐安宁远嫁吐蕃,死在吐蕃和唐军的战场上,而朝廷居然连吊唁都未曾发来时,对大唐来说,他那心爱的姐姐又算什么?

一个用完就丢的和亲道具吗?!

然而这些话,他不可能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江湖人士说,所以到最后,建宁王也只冷哼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区区小民,又懂些什么?若不是朱天君与本王有些合作关系,你以为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让本王多看一眼?”

他瞥了下座女孩一眼,在那一眼里,晚枫清楚地看到了建宁王未出口的话:感谢你有一个朱天君当爷爷吧。

她听到了自己理智崩断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时候,充盈的内息流转全身,乱洒青荷的增幅效果刚刚过去。面前的青年面色冷沉,从气色上,晚枫可以清楚地辨明他的体内刚刚被万花三种气劲瞬爆。

手里的触感稍稍有些陌生,她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不是白鹭霜皇笛也不是点漆星空,而是从南诏皇宫里得到的神兵,到手之后虽然镶嵌了石头又将它精炼一番,不过还从未实战用过,手感生疏也是理所当然。

强烈的杀气激得她回过神来,建宁王手中的剑光滑内敛,无比危险的感觉从剑尖传来。

……刚刚是我太生气了所以直接动手了吗?自己好像有点太冲动了……建宁王确实厉害,这一剑我是躲不过去了……

晚枫有些漫不经心地想道。

然而,并不后悔。

不管怎么努力说服自己,她都不能容忍任何人用那样的口气提起和她父母有关的事来。

九鼎天怒毫不意外地击溃了环绕周身的青泥气劲,将将触及衣角的时候,一股更为强劲的剑气从她身后传来,后发先至,竟透过晚枫的身体,直刺向李倓。

李倓脸色大变,身形急退,然而为时已晚,那剑气快且迅捷,一击就让他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

“拓跋思南!”受了那一击,李倓后撤的速度不慢反快,几乎是眨眼间便退到桌几旁。

不知他在何处按了一下,地面翻转,登时他就消失在了这个大殿中。

“迟了一步!让他跑了!”身形魁梧的大汉将手中足有人高的重剑插在白玉所制的地上,语气里带着些许懊恼。

“皇家行宫秘密非常,”似乎是与剑圣同来的男子鹤发白须,即使从外表上看已经不再年轻,然而依然可以让人窥见,其年轻时代的风采,该是何等卓尔不群。

晚枫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两个几乎是忽然出现在行宫里的人,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二位的实力之强,哪怕是万花谷主亲至,恐怕也讨不得好来……

那后来的男子说完话后,就见那一剑逼得建宁王毫无还手之力远遁而去的魁梧大汉转过身来,看向尚未回神的小女孩,关切道,“五丫头可还好?”

“您是……”晚枫回过神来,忆起当初在融天岭的经历,眼睛一亮,“剑圣前辈!”

在融天岭协助轩辕社调查五大门派掌门失踪之事时,晚枫曾在隐元会的密报中见过这位令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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