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卸去了一些刻意的化妆,也不过是张普通的面孔,至于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唐福不知道的是,他带着萨伦、游霞儿他们跟格林斯的那场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凶残、嗜血,还有最后的战场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给斯塔德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那几乎是颠覆了斯塔德这个原本一直顺风顺水的纨绔少爷对于人生的理解——天哪,他自从知道了自己原本打过交道的这几个人原来是这样的一种变态,而且他们真的有能力随时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种心灵上的冲击直接将斯塔德从一个高调的花花公子变成了一个只有在阴冷逼仄的石头堡垒中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的可怜虫!
这样一张被斯塔德在内心中打上了“凶残”、“冷酷”等种种标签的面孔,在他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之下,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被吓晕过去实在不难预料。
唐福找了找,桌子上还有一杯没喝完的冷水,兜头泼到了斯塔德的脸上。他可没工夫等大少爷自己醒转,也没那个耐心——说实话,看着屠杀塞鲁斯的元凶之一就在眼前,要不是为了问出更多的情报来,以便寻找萨伦他们的踪迹,唐福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跟杀只鸡一样随手将大少爷给做掉。斯塔德悠悠醒来,眼前的场景跟他晕过去之前一模一样,他喉咙里发出“咕咕”两声含义不明的声响,恨不得自己立刻再晕过去。
“我郑重警告你,如果你再晕倒,我一定会让你在昏迷中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唐福不紧不慢地冲斯塔德说道,话语中颇含着些戏谑,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极为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斯塔德当然也知道唐福这个凶神不是在开玩笑,即使对方真的跟他开玩笑,他也不敢当做玩笑话来听——佣兵团死在这人手里的不在少数,如果把甲虫军团里的伤亡算上,那简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斯塔德自忖还没有胆量跟对方叫板。
“很好。”看到斯塔德的反应,唐福很满意,毕竟杀了他也就断绝了情报的来源,“现在给我说说,当年我那些伙伴,都去了哪里?”
“咯哒咯哒”的牙齿打战声从斯塔德嘴里传来,唐福皱了皱眉,说老实话,看到当初那个嚣张跋扈到不可一世的家伙落到今天这般田地,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虽然对方肯定是自己找的不痛快。
“唰”地一声,一柄尺把长的匕首扎进了斯塔德的大腿上。匕首入肉很浅,大约只扎进了寸许。然而斯塔德对疼痛的耐受力显然比刚才强了不少,虽然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没喊出声来——当然,将匕首扎进他大腿里的始作俑者,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的唐福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可能是斯塔德耐受力提高的真正原因。
“我没有太多时间,所以斯塔德大少爷,你最好不要浪费我本来就不多的时间……”唐福微笑着说道,像是跟最知心的好朋友随意地聊天一样自然,“下面我希望能听到问题的答案,不要迟疑,不要拖延,更不要说不知道,否则这把小刀会在你身上戳出无数个伤口来的……”
“自从你死了之后……哦,不,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自从你走了以后,你那些朋友发了疯一样到处伏击我们佣兵团的人。他们自己知道不是格林斯的对手,因此也从来不敢正面攻击佣兵团,但是接连不断的埋伏也让佣兵团损失了很多人,但是格林斯始终没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击。这个局面直到布莱哈接受塞鲁斯晶矿之后才得到了改观……”
一直说得很流利的斯塔德突然停住了话头,慌慌忙忙地偷觑了唐福一眼,这个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一直盯着他的唐福的眼睛,唐福按了按依旧插在斯塔德大腿上的匕首,脸色煞白的斯塔德便又毫不犹豫地继续说了下去:“……那个,不得不说你那些朋友战斗力都很不错,一开始布莱哈也搞不定,直到有一次被他抓住机会,狠狠打了一次反伏击……”
“有人死了……”唐福突然插了一句话,吓得斯塔德浑身又是一激灵,赶忙点头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没错,号称‘塞鲁斯之狼’的古西加就死在那次反伏击中……”
果然有人死了……
唐福的心脏陡然往下一沉,悲伤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涌现,一种无奈的情绪倒提前冒了出来。是的,无奈。自己已经预感到当年共赴塞鲁斯的伙伴们可能会出事,一路急匆匆地赶来,却还是来不及。
在某种意义上说,古西加的死是缘于唐福。如果当年这些伙伴,包括古西加在内,能够不理会自己的牺牲,也不去寻找自己的下落,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想必剑与橄榄枝佣兵团也没有能力满世界去追杀他们。
何况别人姑且不论,以古西加在库拉斯帝国有着见习魔法师的职称,而且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超越了他的导师,拥有“魔法天才”的名头,这样的人只要回到库拉斯,就算躺着,剑与橄榄枝佣兵团也未必敢去触他的霉头。
可是这帮傻瓜,没有离开塞鲁斯,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到处报复剑与橄榄枝佣兵团,试图找到唐福或者为他报仇……
这时候巨大的哀伤才涌上了唐福的心头,过去那一幕幕场景在他的眼前闪过,既欣慰又难过,如果能够免除这种难过,唐福宁愿他们当时离开塞鲁斯,宁愿自己的牺牲像是一个傻瓜的行为,因为其实自己并没有死,相反,他想要拯救的同伴却真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