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一愣,“母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贵妃深深看了雍王一眼,“我儿并不愚笨,难道还需要母妃将话说明白?”
雍王沉默,他的确是个聪明人,自然不需要兰贵妃挑明,但心中还是无法接受父皇在明知废太子无辜的情况下还斩尽杀绝的事实。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皇当真会这样冷酷无情?
“你父皇本就是凉薄之人。”兰贵妃似是能看穿雍王心思,冷冷说了这样一句话。
雍王不禁自嘲地笑了笑,都道天家无父子,父皇待人凉薄,他又能强上几分?知道母妃派人给老九下毒他心中却十分坦然平静,并未念及半分手足之情,不也是凉薄至极?说到底,生在这帝王之家,所求的不过是那独一无二的至尊权力,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手足相残父子相背,也在所不惜。
“其实我倒是对九皇子没有将下毒之事告发很感兴趣,他为什么要将这事瞒下来?”见雍王神色越来越不好看,兰贵妃适时转了个话题。
雍王还沉浸在思绪之中,因此只是不在意道:“也许是性情胆怯不敢惹事吧。在朝中见过几面,都没怎么见过他说话。”
兰贵妃眼睛微微眯起,冷哼道:“他最好胆子小一些。贵族圈地积弊已久,朝中凡是有些品级的,有几个没有私圈过土地?若他还算识时务,便应该看清楚朝中局势和自身处境,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圈地案触及利益颇多,这件差事并不好办,我会找机会和他谈一谈,若能让他乖乖依附于我们,也总比他被老七拐去添乱好。”
雍王告辞从兰贵妃的昭华殿出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只小尾巴。
莫辰听不懂人类的权谋算计,只对刚才雍王口中的那个法师很感兴趣。能引火唤水?那是什么戏法?莫非这人身上也有个和鸳鸯枕一样的宝贝?所以他决定跟上雍王去一探究竟。
出了三重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时,一个荒诞念头突然在雍王脑中闪现:沈天方在安国侯之子的事上如此不留情面,是不是因为沈家受了老九的指使?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雍王脑子里一闪就消失了。他摇头嘲笑自己为了争储君之位,已经谋划算计得近乎疯魔。
当年废太子案爆发时宁远尚未满两岁,根本对前因后果一无所知,他身边的太子府老人尽数被除,跟在身边最久的丫鬟也是后来才进宫的,而且无论是宫里还是朝中,世人对废太子案均保持缄默,他不可能知道母亲和长兄是因为兰贵妃而死,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对他展开报复。
况且就算他想要报复,那沈家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幽闭在冷宫多年无权无势还身份尴尬的皇子,就要与他翻脸?想必只是那中书令老狐狸见皇帝扶持废太子弟弟,又听说了一些宫闱中的风言风语,以为兰贵妃失宠,才企图倒向皇后一边。
经过宁远的郡王府时,只见门庭清冷,装饰寒酸,竟比不上一些显贵官员的府邸,雍王的马车呼啸而过,并无半分停留。想到那个年幼皇帝平日低眉顺眼的安静模样,雍王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