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气若游丝,微弱的道:“好孩子,娘能见到你长这么大,武功这么好,就……就心满意足了,你……你要好好……活下去……啊!”只见她脸上滴下一滴清泪,又道:“可是……可是娘要……要走啦!你以后……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知……知不知道?”
南宫琼楼见她眼光中全是爱怜之色,不禁凄然道:“娘,孩儿不让你死,你还要照顾我,你不能就这样走了……”话未说完,阿曼握住他的手一松,双目一闭,就此死去,死在了他怀里。但他不相信这是事实,低声道:“娘,你不要睡,孩儿一定治好你的!”
一边加紧催动内力。云飘香见他神情恍惚,蹒跚的走到他身旁,凄然道:“你娘已经……已经去了,你哭出来吧,这样会好过一点!”南宫琼楼神情如狂,大吼道:“你闭嘴!”转眼看着母亲那微带笑容的音容,柔声道:“娘,孩儿一定能治好你的,一定能……”
此时百花帮的人,早已趁混乱之际,走得干干净净。香含韵走到他身旁,呜咽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南宫琼楼此时似乎神智恢复一点,脑中犹似天旋地转,几欲晕去。他怔怔的看着香含韵,在这目光的逼视下,香含韵毫不退缩,也怔怔的凝望着他,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愁苦。
他又悲又怒,脑门发胀,眼前但觉一阵黑一阵亮,双掌只捏得格格直响。只见他双眼发直,神情木然。云飘香颤声道:“你快哭罢,你先哭一场再说!”她知道南宫琼楼此时心中伤痛已到极处,他内功已练至上乘境界,突然间大悲大痛而不加发泄,定致重伤。哪知南宫琼楼宛似不闻不见,只是呆呆的瞪视着母亲遗体。
只见南宫琼楼木讷半晌,伸手抱起母亲遗体,呆呆的迈步向外走去,经过云飘香与香含韵时,眼光茫然,竟似没见到她们一般。香含韵刚要出声问他去哪里,云飘香已然拉住她,示意不要说话。此时说不得等脸色悲伤,竹梦白恨恨的道:“老夫这就寻百花帮报仇!”
蔷薇与彩蝶等七星会众人纷纷附和,云飘香摇摇头,道:“不可,为今之计,你们先整顿会里的事,缓一阵这说,当然,此仇非报不可!”说罢,一拉香含韵道:“咱们跟着他!”香含韵脸色凄然的点点头。
南宫琼楼抱着母亲遗体,像疯了一般,冲出少林寺,满山遍野的乱跑,山中荆棘遍地,怪石嶙峋,刺得他裤管鲜血淋漓也无知觉。香含韵见状,不禁凄然道:“看他如此情况,如何是好?”云飘香伤势隐隐发作,奔行不多时,便气喘吁吁,听香含韵如此说,也是无法可想。
南宫琼楼也不知道奔过多少山头,迷糊中,一跤跌倒。云飘香见状,抢上几步,想要去扶他,但见他脸色恐怖,恶狠狠的道:“走开!”几人见他模样,不禁惊退几步。只见他把阿曼的遗体放平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脸虔诚爱慕的神色,香含韵颤声道:“楼哥哥,你快哭出来吧,不要憋坏了身子!”
但南宫琼楼眼神呆滞,哪里听得进去。只见天空飘落几朵晶莹洁白的雪花,落在他额头,随即化去也不察觉。只是怔怔的看着母亲的遗体,就如只要这样看着,母亲便会复生一般。香含韵哭道:“大哥,你心里有气,你就打我出气吧,可别气坏了身子!”
南宫琼楼大声道:“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香含韵心里气苦,心想:“他爱她母亲胜过爱任何人,如今他母亲被爹爹杀死,他自是恨我入骨,不会原谅我的了!”心里一凉,缓缓站起身来,对云飘香道:“你好好照顾他!”
云飘香急道:“你要去哪里?”香含韵神情落寞,眼光呆滞的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我不能留在这里!”说罢,丢下冰魄神剑,便转身狂奔而去。云飘香大急,想要去追香含韵,又见了南宫琼楼这幅模样,不敢走开,不禁长叹一声。此时伤势发作,也顾不得,只得从怀里摸出一粒药丸胡乱吞下,守在旁边。
雪越下越大,从天际缓缓飘落。南宫琼楼呆望了良久,突然俯身双手使劲抓土,一把把的抓了掷出,势如发疯。云飘香道:“我来帮你!”说着伸手去抓泥土,岂知南宫琼楼一句话也不说,把她的手摔在一边,不让她帮忙,云飘香暗叹一口气,只得默默走到一边。
南宫琼楼猛然间胸中一股热气上涌,一张口,吐出两大口鲜血。云飘香一惊,见香含韵的长剑丢在一旁,便俯身拾起,把长剑递给他。他也不说话,伸手一把夺过,越掘越快。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挖了一个大坑。
他把母亲的尸体放在坑之中,跪下磕了几个头,呆呆的望着母亲的脸,瞧了半晌,这才捧土掩上。忙了半日,天渐昏暗,云飘香见他仍是不哭,越来越是担忧,心想让他独自一人,或许能哭出声来,当下在山中打了些野味,生火烤熟拿去,只见他仍是站在母亲的坟边。
她这一餐饭做了约莫一个时辰,可是他不但站立的处所未曾移动,连姿式亦未改变。黑暗中望着他石像一般的身子,云飘香大是惊惧,叫道:“你……你怎么了?”南宫琼楼不理。云飘香又道:“吃饭罢,你饿了一天啦!”
南宫琼楼眼光发直,不言不动。半天才吐出两个字,道:“不吃!”云飘香听他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