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子素来温文尔雅,少有说重话的时候,可今儿个却是没给弘晴留丝毫的情面,尽管言语间不带一个脏字,可却是骂得弘晴脸都憋得个通红无比。
“师尊教训得是,徒儿知错了。”
弘晴其实也知晓武力解决并未上策,若非如此,他早在丰台大营案发之际,便可挥军杀奔皇宫去了,之所以按兵不动,顾忌的正是“规矩”二字,谋的便是后世的安稳,当然了,认真说来,其实也与大局已然在握不无关系——只要兵权在手,朝中风云再如何变幻,也翻不出他弘晴的手掌心,只不过道理归道理,弘晴到底不是圣人之属,当真就没那等唾面自干的雅量,此番之所以暴怒而起,说来虽有着诚德帝实在是太不识趣之故,可更多的则是弘晴本人心气不平之结果,这会儿被陈老夫子如此不留情面地一骂,倒是清醒了许多——如此多年都挺过来了,当真就不差眼下这么几年的时间,不就是耍阴谋诡计么,对此,弘晴自忖还真就没怕过谁的。
“王爷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陈老夫子只一听便知弘晴这回的认错乃是出自真心,也就没再死揪着不放,而是将话题转到了事情本身上。
“师尊明鉴,皇阿玛既是要拿祖宗家法来说事,那徒儿便以社稷大义来回击好了。”
心气既平,弘晴的思绪也自就恢复了灵动,略一沉吟之下,便已有了准主意——大义名分这玩意儿虽虚,可却是天家政治却万万少不得这玩意儿,没见那些土匪草寇之流的,都得打着个“替天行道”的旗子么,就更别说天家政治这等最讲究名分的勾当了的,只要能站在理上,自不怕诚德帝不就范。
“王爷既已有了主张,那且就去做好了。”
尽管弘晴并未详细解说应对之道,可以陈老夫子之智算,却是一听便知个中之关窍,而这,正是陈老夫子之所想,他自是不会有甚异议可言,但见其嘉许地点了点头,已是毫不犹豫地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先生,果然不出您所料,老三那厮还真就是个心浮气躁之辈,呵,大封诸子,他就不怕真将弘晴那杀胚给惹火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弘晴这头正议着对策,却说四爷父子在自家府门外接了旨之后,丝毫不曾迁延,紧赶着便回到了书房,方才一见到邬思道的面,心情正好的四爷已是笑着调侃了诚德帝一句道。
“王爷莫非真以为工部差使已然在握了么?”
邬思道并未跟着王府众人一并前去接旨,不过么,自有府中人等早早便将诏书的内容转告于其,心里头早已反复推演过了局势的可能变化,很显然,他所推算出来的结果并不似四爷所想的那般乐观,尽管不曾明说,可反问的口气便已表明了邬思道的态度。
“嗯?先生是说那厮真敢动刀兵?当不致于罢?”
听得邬思道的语气不对味,四爷不由地便是一愣,诧异地便追问了起来,没旁的,这几日来,四爷与邬思道可是没少反复推演时局,早已有了弘晴不会行玄武门旧事之论断,也正因为此,先前四爷接到了二阿哥与弘历将联袂出掌工部的诏书之际,方才会心情为之大好,可眼下见邬思道神情不对,四爷的心当即便提到了嗓子眼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