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本就在火头上,再被弘晴这么一顶,登时就暴怒了,霍然而起,手指着弘晴,便是好一通子的怒骂,若非顾忌着陈、李二人在场,只怕三爷这就要拿大巴掌好生问候一下弘晴的小屁股了的。
“王爷息怒,此事究竟如何还须查清了方好计较,属下以为小王爷乃天聪之人,应是不会孟浪行事的,个中或许另有蹊跷也说不准。”
三爷平时甚少发怒,这一怒之下,当真煞气逼人不已,陈老夫子倒是无所谓,可李敏铨却是坐不住了,忙站将起来,陪着笑脸地出言为弘晴缓颊了一番。
“子诚休要护着这厮,哼,弹章都已到了御前,事情还能有假不成,本王原就立足不稳,再被此事一闹,唉……”
李敏铨如今已是府上唯一的谋士,他这么一出面,三爷自是不得不给上几分的面子,语气虽稍缓了些,可气却并不见少,这也不奇怪,自打弘晴入了上书房起,他三爷就是众阿哥们的针对目标,而自索额图一案立下大功以来,众矢之的更已是避无可避之势,他自己已是小心再小心,行事但求无过而不敢求有功,怕的便是出岔子,然则却万万没想到自个儿如履薄冰之际,自家儿子居然闹腾出了这么场大风波——别看眼下只有万方敏一本弹章,可接下来闻到味儿的众兄弟们不跟着起哄才是怪事了,就算勉强能过得关去,一个“教子不严”的罪名怕是断难推得掉的,而这,可是三爷无法承受之重——教子都不行,何以育万民?这不明摆着是在断他三爷的夺嫡之路么?
“王爷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三爷叹息之声未落,始终沉默不语的陈梦雷却突然开了口,直指问题之核心。
“先生,我……”
在弘晴没来之前,三爷便曾就此事征询过陈、李二人的看法,奈何陈老夫子三缄其口,而李敏铨也不曾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言先查查根底再计较其余,弄得三爷心慌意乱之下,也只好自个儿胡乱思忖了几条应对之道,问题是这些应对之道都非万全之策,三爷自个儿都不甚满意,又怎好在此际胡乱说了出来,此际被陈老夫子这么一问,自不免有些子傻了眼。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王爷若是乱出面,不单于事无补,反倒会落下许多的不是,事既因小王爷而起,想来小王爷该是有了成竹在心了的,王爷何妨安坐而听之?”
陈老夫子一派从容状地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教训了三爷几句。
“夫子所言甚是,晴儿,你说,此事当得如何了局?”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陈老夫子可是整整当了三爷四年的老师,此际话语里尽管透着很明显的教训之意,可旁人也还真不好说些甚子,即便是三爷自己也没觉得陈老夫子如此说法有甚不对处,依言落了座之后,寒着脸死盯着兀自跪倒在地的弘晴,语气不善地喝问了一声,此言一出,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弘晴身上。
嘿,成了,咱家的小屁股算是保住喽!
弘晴从不担心无法摆平此事,担心的只是自家老爹不分青红皂白地行家法,而今,这最大的难关已过,弘晴的脸色虽平静依旧,可眼角边的笑意却已是就此不加掩饰地荡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