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玉邀请楚烟坐下。二人面对面,一时也没什么话说。不过才第二次见面罢了,其实与路人没有太大分别,窃玉倒是疑惑她到底为何而来。
直到粉絮沏了茶,为她们各自斟了一杯。楚烟看了看粉絮,突然说道:“虽然这样有些无礼,但可否请玉姑娘屏退左右。楚烟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姑娘说。”
窃玉与粉絮对视了一眼,她轻轻一点头,粉絮便心知肚明地收了茶盘,退下了。等到粉絮掩了门出去,窃玉便问:“不知楚烟姑娘要跟我说些什么,不妨就请开门见山吧。”
“玉姑娘是爽直之人,楚烟便就不拖泥带水了。”楚烟玉手握着莹白的瓷杯,声音清脆,“听闻四公子近日常与姑娘在一起,可有此事?”
原来这美人是听了些风声,醋劲大发,来她这里兴师问罪来了。窃玉眉头一挑,有一丝不悦,言语间便也少了几分客气:“是又如何?”
听到窃玉的答复,楚烟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不过毕竟她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女子,随机便恢复了平常面色。楚烟用两根玉白的手指捋了捋鬓间的一缕碎发,道:“玉姑娘近日跟在四公子身侧,应该知道公子与织造大人之间的事情吧?”
窃玉微微颔首:“有所耳闻。却不知此事与我何干,须得劳烦楚烟姑娘亲自登门造访?”
“唐家数月以来一直忙于织造府的事情,不过期冀着唐家布行能够独揽通商所用的丝绸,四公子也极看中此事。”楚烟不疾不徐地款款道来,“公子他好不容易才结交了织造林大人,费劲心思,得到林大人赏识。然而正逢此事的关键时期,公子却突然不见了。虽说楚烟也从一开始便为了此事从中周旋,但毕竟能力浅薄。林大人对于公子迟迟不曾出现而大为恼怒,之前谈妥的事情又陷入了僵局。楚烟百思不得其解,如四公子那般精明沉稳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近日来玉姑娘身边发生的事情比较多。公子前去相帮,才无暇顾及织造的事情了……”
窃玉闻言,不禁蹙了簇眉头。却听楚烟继续说道:“原本,丝绸通商一事,若是选定了唐家作为御用布行,那么唐家在丝绸行业里的地位便无人可以撼动;但若是不成,四公子拜访织造大人的事情已然传出,唐家日后怕是会沦为同行的笑柄。此中轻重,玉姑娘可能明白?”
听完楚烟一席话,素来好脾气的窃玉只觉得火冒三丈!她那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不过暗讽窃玉为红颜祸水,只会纠缠唐不惊,误了他的前程。而楚烟她自己才是唐不惊的得力助手,事事都为他考虑。只有她楚烟才是真正为了唐不惊好的,只有她楚烟才配得上站在唐不惊的身边。
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坊间都盛传楚烟是唐不惊的红颜知己,二人缠绵悱恻,实为佳话。但窃玉亲眼见了,唐不惊对楚烟十分淡淡,甚至有几分利用和疏远。然则楚烟这般的绝世人,为何唐不惊丝毫不为之动心?今日一见,原来楚烟空有一副清高孤艳的外壳,内里却与那些争风吃醋、不择手段的女子没什么两样,甚至手段更为高明。之前对她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也许楚烟永远不懂,如唐不惊那般的聪明人,从来都只爱干净纯粹。任何人在他面前耍心思,不过是令他更加厌烦罢了。
窃玉须得狠狠地攥紧拳头,才能按捺下心中的愤怒。不过,她连窃玉也不是随意就能被人欺侮的。打小师父便教育他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
于是窃玉平复好心情,冲着楚烟展颜一笑,那笑容灿若烟霞,映得她整个人都明艳了几分。窃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边把玩着茶盏,一边好整以暇地回道:“近来我的事情的确是多了点,且都很棘手。只不过有一点楚烟姑娘搞错了,那就是窃玉从未将这些困难、麻烦告诉唐不惊,也从未缠着他要他相帮。只是,他唯恐我那里有事,所以再重要的事情都要放到一边,巴巴地赶来陪我。楚烟姑娘你评评理,这可是窃玉做错了?”
“你!”楚烟不料窃玉并非容易对付、任人欺负的弱女子。她心里愤恨,但面对那一副笑脸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生生受着。
窃玉见她转瞬变得灰白的脸色,心里不禁洋洋得意。如楚烟这般的情敌,可不是一般人都能遇到的。而她不过几句话,就极大地挫了楚烟的威风,看来还是她连窃玉更胜一筹。
不过,她一刻也不愿再与楚烟虚与委蛇下去,于是起身抚了抚衣裙,道:“窃玉以前懵懂无知,总是不懂唐不惊的情意。今日经过楚烟姑娘点拨,倒觉得应该更加珍惜眼前人才是。窃玉在这里,谢过楚烟姑娘了!”说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姑娘要告知的话已经说完,窃玉也记下了,便不多留姑娘了。姑娘事务繁多,再待下去误了正事,可就是窃玉的不对了。”
见窃玉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楚烟忿然起身,玉面憋闷地泛红,一脸的怒色。她恨恨地一拂裙摆,径直离开。
楚烟前脚刚走,粉絮后脚便推门进来。她一向不喜欢楚烟,今日见她气势汹汹地过来,生怕窃玉会吃亏。不过,刚刚她偷偷听了一会墙角,那楚烟果然是来挑拨离间的。不过玉姑娘可真是威风,反驳地楚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粉絮冲着楚烟离去的方向,不屑地撇撇嘴:“哼,可算走了。她以为自己是谁,何时轮到她来这里说话了?”
窃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