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汤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若是我活着,怕是必会辜负你,违背当初对你许下的承诺!能死于心爱的人的剑下,我何其有幸!”说毕,闭上了眼睛。
紫灵将剑推开,骂道:“你不长脑么?你可知,若是我杀了你,你的家人会放过我么?你是不是有心要陷害我们哪?”
伊汤傻眼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分手了?
“我们今后不必再见了,伊左使!”紫灵启动双唇,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转身要走。
不!
他不能没有紫灵!
他绝望地抓住了紫灵的衣袖,紫灵狠狠一甩,猛然抽开,快步走开。
他还想上去追赶,这时,伊晖从门外进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贤侄,不必急,先进来,老夫有话要与你讲。”伊晖说。
二人进屋坐定,将门合上,伊汤一脸愁容地说道:“伯父,都怪在下无能,恐怕要辜负紫灵对在下的一片真心了。”
伊晖叹了口气,说:“这是皇上的旨意,如何能怪得了你。你对紫灵一片深情,老夫全是看在眼里的。是我们家紫灵没这福份罢了。”
“伯父——”这席话说得伊汤越发伤感与惭愧,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伊晖执了伊汤之手,说:“若是贤侄不嫌弃,老夫想将紫灵送于贤侄于侧室,未知贤侄意下如何?”
什么?
要紫灵作侧室?
这话可是出于高高在上的伊晖之口呀?
“这——”伊汤慌忙跪下,“伯父,这岂不是委屈了紫灵?”
伊晖一双老眼射出无奈之光,说道:“贤侄,事到如今,也不瞒你说。当今皇上将公主赐婚于贤侄,紫灵与贤侄怕是这条好姻缘要被冲散了。老夫年事已高,可是膝下却有这样两个女儿。大妇儿陌离关于宫中,自身难保,小女儿紫灵刁蛮浮躁,容易惹起事非,必须要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才能保护得好紫灵。可是紫灵心高气傲,谁又能管得住她?也只有与你一起,老夫才放得下心来。”
这便是伊晖想了一天,想出的对策。他老了,他常常觉得自己天命将尽,可是唯独对自己的女儿紫灵很不放心。
当年,伊晖一心求仕,让自己妻子婉儿独守空房,在生下紫灵之时,婉儿就死了。婉儿临死前,对他说过,一定要好好照顾紫灵。
为了表示对妻子的愧疚,他在婉儿死后,一直没有续娶。所以也没有旁的儿女出来。
可是他毕竟是老了,他怕有一天他走了后,紫灵孤单单的一个人在人世,刁蛮任性,人又想得简单天真,如何能在这个斗争重重的皇宫生存呢?
也只有伊汤是真心爱着紫灵的。所以,虽然让紫灵作侧室委屈了点,可是他相信,伊汤是一定会对紫灵好的。
更何况,伊汤娶了公主后,身份地位便会完全不一样了,如能与伊汤成为亲家,对自己家族也是件很好的事。
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紫灵心高气傲,就怕紫灵不会同意。”伊汤忧愁地说道。
“老夫会与紫灵讲的。”伊晖答应道。
伊汤走后,伊晖见紫灵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里,不吃也不喝,也不知如何与她讲这事。
如今,伊汤还未与公主成亲,他也不好冒然对紫灵谈起作伊汤侧室的事。便在门外对紫灵说:“紫灵,开门,是爹爹。”
房内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移到了门前。
门开了,紫灵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一张憔悴不堪的脸。伊晖心疼地为紫灵将头发理整齐点,叹道:“紫灵,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切都会过去的,是么?爹爹。”紫灵说话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紫灵,你不必如此的。”伊晖张张嘴想说出紫灵可以做侧室的事,可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做侧室可是紫灵想都没想过的事。
伊晖进了屋,紫灵呆呆地坐在窗前。
伊晖说:“紫灵,该去吃饭了。”
紫灵没有回答。
伊晖从怀中掏出一块纯色羊脂玉,递到紫灵面前,说:“紫灵,你知道这是谁的玉么?”
紫灵只是瞥了一眼这块玉,轻轻摇了摇头,并不出声说什么。
若是在过去,紫灵必会好奇地拿起这玉来左看右看,玩个不停。可是紫灵变了。
她不再对任何事物、任何人感兴趣了。
“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伊晖说道。
紫灵偏过头来,不解地望了他一眼。
“母亲?”她总算开口说话了。
“嗯,是你的母亲,也是我唯一的妻子,婉儿。”伊晖说这话时,没有一惯表现得那样老谋深算,反尔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情脉脉。
紫灵默默凝视着他,等他说下去。
伊晖深深叹了口浊气,似乎将多年积聚于胸中的吐了出来一般,说道:“婉儿在走的时候说了,这块玉一定要留给你。过去我一直将这玉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了能多看看婉儿一眼。而今,是时候要将它交于你了。”
说着,抚摸了一下玉,像抚摸一块圣物一般虔诚。
紫灵接过,眼泪流了出来,“爹爹,女儿不孝,爹爹,都是女儿不好,惹爹爹生气了!”
“不怪你!”伊晖抚着紫灵的秀发,说,“是爹爹太没本事了。”
父女俩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这事以后,紫灵带这块玉带在身上,时时拿出来看一眼,以此来寄托她对母亲的思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