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他们的这一生,相爱相疑,即便在一张床上躺了几十年,将彼此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却仍旧层层防备,步步为营。
掠过脚下那跪了一地的娇颜容貌,她有些想笑,有那么一刻,她替她的丈夫悲悯,即便富有天下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个人孤独地躺在这一方四小的天地里,而眼前这些貌美年轻的女子,又有几个是真的爱过他,如今挂在眼角的泪,又有几分来自真心。
佟皇后唇畔微冷,将香递给槿言,下颌傲然一抬,凝着这樽棺椁,他不愿她佟氏的子孙将来坐他齐家的江山,可阿瑾,偏偏是要坐上太子之位的,待百年之后,阿瑾登上帝位,眼前的人终究会化作皇陵里的一堆枯骨,而她,又何尝不是。
佟皇后肃穆撩起朝服宽大的裙摆,庄严的跪在蒲团上,如蘅继佟皇后之后,由素纨上香,肃然跪在佟皇后之后,六宫嫔妃和皇子王妃皆诚惶诚恐按品级依次而跪,司礼太监高声宣礼,云板连扣不断,顿时,哀声四起。
如蘅木然的听着耳边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哭声,看着眼前的一切,对于棺椁里的人,她没有太多的感觉,她只知道,他是他丈夫的父亲,是让她姑母恨了半生的人,如蘅渐渐明白,大行皇帝对于她的存在,大抵是矛盾的吧。
将她封为太子妃,是为阿毓笼络佟家势力,而让她不孕,是不想她的儿子坐了帝位,将佟家推与顶峰,或许原本的他是喜欢阿瑾的,毕竟,阿瑾的身上流着他天家的血,流着阿毓的血,只可惜,也流着他佟家的。
如蘅微微躬身,将头轻轻叩在冰凉的宫砖上,然而,如今一切都无谓了,将来的她,要亲眼看着她的丈夫,她的儿子登上帝位,不为荣华,不为权力,只为好好的活着。
是的,活了这两世,她清楚的明白了,只有登至最顶峰,才能护得自己想护的人,哪怕这份尊贵与权力随之会带来许多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