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来找小邪的。”
杨晟涵此言一出,令柳怀袖的气顿时都消了下去,她咬咬嘴唇,思量了片刻,才低声谨慎地问道:“王爷是从什么地方听说了这个名字?”
杨晟涵担心柳怀袖会继续对自己隐瞒事情的真相,于是没有回答,径直地问道:“你别管我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这个名字,你且先告诉我,小邪在哪儿?”
柳怀袖问:“映月楼里没有这个人。王爷你要找这个人,不妨先告诉我,这个‘小邪’究竟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年龄几何?这名字是绰号还是正名?是姓什么?”
杨晟涵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柳怀袖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对他有所隐瞒,顿生不满起来,可看见她脸上的掌印,这份不满很快便就淡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愿意对我说实话呢?隐瞒我,对你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到最后,还不是一样会被我查出来?你是一个多么懂得明哲保身的姑娘呀,犯得着为了一些藏也藏不住的秘密而给别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得不偿失吧?”
柳怀袖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只是一日不见,王爷竟然懂得迂回说话了。”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无意隐瞒王爷,只是有些事实在解释不清,便就像方才之事一样,所有人看见的都只是我放火要烧韦夫人的遗体,又有谁会像王爷一样过来询问怀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就算怀袖说出实话,他人也只会把怀袖当成疯子吧?”
杨晟涵道:“但我从来都是信你的。”
柳怀袖叹了一口气,道:“王爷今夜到映月楼里来,心中一定存了不少疑惑。那怀袖便就一一为王爷解答。”
杨晟涵能知道小邪的事,那铁定是韦小宝那个孩子说出来的。小宝那孩子在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大难之后,原本就变得不喜欢与人往来,时常都是闷着不吭声的,但孩子都是一样的,一旦对你打开心防了,便就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柳怀袖这些日子所有的心思都停留在了其他的地方。所以就忽略了小宝。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一疏忽,而令杨晟涵知道了小邪的事。
小邪……
她该拿小邪怎么办才好呢?
那孩子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反而还处处护着她。 如若不是有小邪在场,那么她早就被变成鬼的韦净雪给烦得要死了。就像方才,她被韦净雪索命之时,她下意识。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身影便就是小邪——这意味着什么,其实不必说。她也清楚。
柳怀袖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方才王爷在灵堂里见到的那‘人’确实就是韦姐姐,她害我也并非是恶意。”
杨晟涵终于见她说了一句真话,对她的成见顿时又消失了。他侧头,看了看柳怀袖脖子上的指印。柳怀袖的皮肤很白皙,乌黑的指痕突兀地显露在她的皮肤之上。仿佛深深地陷了进去。
一定很疼。
但柳怀袖现在却是一副谈正事的面容,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如此一想。杨晟涵看着柳怀袖的眼神里便就多出了一份怜惜。
“她为什么要害你?”就凭那些指印,杨晟涵便就看得出来,韦净雪是真的想要柳怀袖的命的。
柳怀袖道:“常言道,‘为母则强’,一个女人若是有了孩子,那肯定是心心念念都是为着孩子着想的。韦姐姐要害我,无非就是害怕我有朝一日,给王爷生下了孩子,王爷的心便就不在她儿子的身上了。如果我死了,那这个王府里便就没有正妃,自然也就没有嫡子的出世,如此一来,小宝的地位便就能根深蒂固了。”
“胡闹!”杨晟涵大怒,扬手拍桌,怒道:“净雪怎么会生出这样糊涂的想法?小宝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对他好,日后若你能生出一个孩儿来,那我也不会厚此薄彼!再说,这麟王府里,又不止你一个女人,难道……难道净雪要一个一个杀过去才能甘心?”
柳怀袖平静道:“王爷现在会这样说,是因为王爷还没有第二个孩子,自然觉得自己不会厚此薄彼。但人心都是偏着长的,日后王爷有了第二个儿子,便就会不知不觉地喜欢上新生的孩儿。大孩子与小孩子,是人都会偏向年纪较小的孩子;健康的孩子与残疾的孩子,是人都会同情那个残疾的孩子,但更多的仍然会是喜欢那个健康的孩子;漂亮的孩子与丑陋的孩子,是人都会喜欢长得更漂亮的孩子——莫说是孩子,若怀袖长了一个歪瓜裂枣的模样,王爷又怎么会将怀袖迎娶进门?就算王爷会把怀袖接进门,但也绝不会给正妃的名分吧?”
“说的也是……”杨晟涵垂下头来,虽然很多时候,他都非常想去反驳柳怀袖的话,觉得她说的话都是歪理,可是他心里面比谁都还要清楚,柳怀袖说的都是实话。
“净雪她如此对你实在是不对,可是她现在已经是个鬼魂了,我也不知道该拿怎么办才好。”杨晟涵叹了一口气。
柳怀袖道:“王爷不必担心,韦姐姐已身死,过了头七,便就得离开这个人世,到地府报告去了。韦姐姐过世已经是第四天了,再过三天,便就能平安无事了。”
杨晟涵道:“话虽如此,但还有三天呢,这三日,又该怎么过?”
柳怀袖沉默,她也不知道。
若是小邪还在,那倒还好,但若是小邪不在,又有谁能震慑得住韦净雪?
韦净雪是惧怕杨晟涵的,但是她又不能让杨晟涵一直都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