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贾母接下来说:“老大,你但凡眼里有我,就听我的话,别再吵闹了。为着一点子破事儿,倒是惊动了这么多人,大晚上地,闹得大家都不好歇息,不如都散了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贾赦不服,犟着脖子说:“不是我跑脱了命一般地飞奔了来,我家琏儿没准儿就被打了!母亲,您也稍微公正点吧。今儿的事,倒是掰扯个明白,到底是谁的过错!”
看贾赦这不依不饶的态势,贾母沉吟着对策,倒是王夫人很机灵地推出地上跪得腿都麻木了的安儿,扬手就打了她一个耳光,说:“要怪就怪这贱婢闹腾起来的!看这家宅不宁的!老太太,不如把她打一顿,然后捆起来扔到柴房去,明儿一早就叫人牙子卖了去!”
安儿吓得膝盖一软,复又跪了下去,瘫软在地。
贾赦怒极反笑,说:“老二媳妇,你可真敢说啊,开始是你拿着这个贱婢做筏子整治我家琏儿小两口,现在看着不行了,就推了这贱婢做替罪羊!没那么便当!”
大冷个天地,王夫人额头却是汗湿得额头油亮,她下意识地望向高坐着的贾母,想要寻求帮助,却见贾母眼神阴沉地盯着她,似乎在说:舍车保帅。现在只有你顶上了!
王夫人只好朝着贾赦福了一福,说:“大伯,原是弟媳偏听偏信,禁不住这贱婢的苦苦哀求,又见她哭得实在可怜,才说给与老太太来分解分解的,谁知道闹出这么大一场风波出来!都是我的过错,请大伯高抬贵手,就此饶过弟媳吧。”
贾赦冷哼一声道:“哟,瞧这像生儿演得!可惜我贾赦是个牛脾气,也没多少宽容之心,谁对我狠,我他妈和下死手弄死他!偏不抬贵手怎么地!凭什么呀,我儿子都要被你们打死了,光是赔个礼道个歉就事完了啊?那我现在揪了你家宝贝疙瘩宝玉来,给他上夹棍,打残了他,我也往你们跟前负荆请罪去,你们能答应吗?”
王夫人恨得这叫一个磨牙啊,都低三下四给你赔不是了,你还要怎样?口口声声说我们打你儿子了,那不是要打还没打着吗?空口说瞎话,真是气死了!
贾母看这情形必须弹压下去,不然像个什么样子,便发话了,说:“我看,今儿都是老二媳妇多事,搞出来这些名堂,叫大家都……该罚!罚她半年的月钱,一个月闭门思过,对,不行哦,她还要操持家务呢,那就白天管理家务,晚上去祠堂跪着思过,跪上三五天地,肯定能想明白自个儿的错处了吧?老大,你看,我还是秉性公正的。不过,你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了。家和万事兴,今儿既然有人领罚了,就饶过了,你们就两兄弟,还是要互相扶持,一根筷子易折,两根筷子就强多了!”
贾赦见老母这样说了,虽然还是偏袒着二房,到底狠狠地落了老二媳妇的面子,也就等于是顺带着打了老二一个响亮的耳光,心下稍平,倒是邢夫人一贯没在弟媳跟前占过上风,见弟媳不光要被扣掉一百二十两银子的月钱,还要被罚跪祠堂,心里这叫一个舒坦啊,忙不迭地说:“还是老太太最明白事理,再公正不过了。”
贾赦本来还想说两句解恨的话,却被这脑子里塞了稻草的媳妇抢了先,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看着人家要打琏儿呢,你倒是一声也不吭的,就由着他们打!我还当你是锯了嘴的葫芦呢,怎么现在倒是把嘴接上了?”
这话听得夏叶忍不住笑,赦老大还会玩点冷幽默呢!人才啊!当初真是错看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