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这个交代实在太过含糊,慢说璎珞不满意,微浓也感到了他的敷衍,不禁疑惑:“难道你真是来杀人的?否则为何白日游玩,一到傍晚就不见踪影?”
“不是。”祁湛断然否认:“真要是杀人的勾当,我就让她跟着了。”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璎珞直接耍上了脾气。
祁湛索性不再理她,转对微浓道:“你惹来的,你替我打发。”
微浓没料到他竟如此决绝,正想再劝他一句,可就在此时,屋门猛地被人从外头推开,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跨进来,附在祁湛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祁湛脸色骤然一变,连句招呼都来不及打,一个翻身便从二楼窗户跳了出去,闪电一般消失在街道之上。
中年男子本想唤他一声,临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匆匆扫了微浓一眼,也跟着跳出窗外。
这番变故来得实在太突然,两个姑娘都对此摸不着头脑。微浓望着敞开的窗户,心里升起浓重的疑虑。
璎珞却只是看着微浓,喃喃念叨出来:“那个人方才说,‘殿下薨’。”
两人就此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个疑问:殿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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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微浓得知了答案——宁太子病重不治,今日未时三刻在宁王宫驾鹤西去。虽然她不知祁湛来黎都的目的与此事有何关联,不过她隐隐有种感觉,祁湛暂时不会出现了。
许是宁太子的病拖了太久,百姓们早已做好了准备,故而消息传来时,王都里并无太大异动。宁王下令举国治丧,黎都全城立即挂起了缟素挽幔,微浓所在的客栈更是隆重,掌柜还为此恸哭了一场,直言宁国国祚后继无人了。
掌柜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如今的宁王原清政,七岁登基,在位励精图治六十年,怎么看都该是名垂千古的一代明君了。然而上苍是公平的,绝不可能让一个人事事完满,即便君王也不例外。而宁王的痛处,正来自于他的儿子,刚刚魂归西天的宁太子——原真。
说起这位太子殿下,也实在是个倒霉透顶的人物。早在四十年前,原真已受封为宁国太子。上一任燕王,即高宗聂旸被册立为太子之初时,他还曾造访过燕国,并送来一个美人——聂星痕的亲生母亲。
眨眼间沧海桑田,如今燕高宗聂旸殡天,聂星逸都做了两年空心燕王了,可宁王还是精神矍铄,年过六十依然身强体健。原真却已然油尽灯枯,做了四十年的宁国太子,最终死在了储君之位上。
最糟糕的是,原真这几年荒淫无度,后宫也是纷争频起,膝下子嗣要么病夭、要么被害,竟无一人能活到成年。而他自己也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后来又身染重疾,以至于绝了嗣。
听说早些年的时候,原真也曾雄心勃勃,想着将来做个一代明君。可后来,他发现亲爹宁王实在是太厉害了,政事上一直亲力亲为,不给他一丁点儿施展抱负的机会,这令他屡受打击,自暴自弃渐渐颓靡。
而宁王则因对爱子有愧,便也任由他胡作非为荒淫无度,偏生不提移交政事,也不提退位之事,抓着大权不肯放手。原真等着盼着,彻底发现自己熬不过亲爹了,终因积郁多年,又纵欲过度,死在了亲爹前头。
正因如此,今年原清政在位的第六十个年头,宁国并未大肆庆祝,一整个正月也毫无喜庆之色。去年聂星逸刚刚登基时,微浓就听说宁王另两个儿子已虎视眈眈盯着太子之位,前几日又听祁湛说起离侯与宁王三子走得极尽,她便知道宁国朝内即将有一场大变。
微浓突然后悔自己跟着祁湛来黎都了。天子脚下,稍有不慎就会受夺储之争牵连,她又孤身在外,还是小心为妙。这般一想,她决定尽早离开黎都,左右她已摆脱了简风,黎都也逛了几天了,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只不过从礼节上,她觉得应该和祁湛道个别。可祁湛来无影去无踪的,她又能去哪里找他?
璎珞也和微浓有着同样的苦恼,只不过微浓是用脑子想,她则是用行动去表示。自从祁湛跳窗离去之后,她每天都在四处寻找,她将自己学过的追踪之法都用遍了,连在黎都的同门师兄弟都惊动了,却无一人知道祁湛的消息。
一连四天,璎珞都是早出晚归,每每垂头丧气地回来。
微浓不忍看她如此,便安慰她:“兴许祁湛真的有急事要办呢。你别多想,安心在客栈多等几天吧。”
璎珞叹了口气,蔫蔫地问:“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的?因为我来了,他才不出现?”
微浓凭借直觉否认:“我觉得,是和宁太子的死有关。”
璎珞沉吟片刻,便有些坐不住了:“不然咱们夜闯宁王宫?去探探消息?”
“你发什么疯!”微浓赶紧斥道:“一国王宫,也是说闯就能闯的吗?”
璎珞不屑地撇了撇嘴:“虽然我不如祁湛那么能耐,但我也进过王宫好吗?你不要小看我!”说完她又暗自嘀咕一句:“若是多几个师兄弟,闯一闯也没什么。”
“我想你一定是偷溜出来的,你的师兄弟也不会帮你闯王宫吧?”微浓有意提醒。
璎珞也知自己是异想天开,不禁沮丧地道:“那怎么办?我不能把他跟丢了!”
“这样吧璎珞,明日咱们再上街逛逛,我陪你找找。”微浓最见不得痴心人伤心,唯有暂时安慰着。
璎珞点了点头:“你早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