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微微一愣,在马上欠了欠身道:“夏姑娘别急,让我看看。嗯,这个喀什还是个胸中有丘壑的,怪不得你会迷路。”
几个人正没头苍蝇一般地乱闯,突然前方有人暴喝了一声:“什么人在营地里纵马!给我拿下!”正东张西望的小雨忙回头观看,只见前方站着一个大胖军官,披甲带盔后面跟了一小队军士,似是正在巡营。他身旁站着一位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虽瘦,身量却颇高,剑眉虎目也在打量小雨,小雨暗叫不好:“这个死胖子长得好像他们说的康南喀什,却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小雨忙低声叮嘱钟敏:“记着,你们是受了伤的,都在马上,谁也不要下来。”一面说一面翻身一滚,她下得颇急倒好似从马上跌下来,陈泽一颗心忽地提起,却又不敢去救她,只得狠狠地抓着丝缰,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雨。
好在小雨只是一个趔趄,随即便稳住身形,跨了一大步往喀什身前一跪道:“刚刚外面有敌军探子放烟花,属下前往查看,不想遇到他们的伏兵。也不晓得是不是之前来不及进城的军民,我们没有防备,伤亡惨重。”
她说得情真意切,到了后来还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鼻音,若只是这一丝鼻音倒也罢了,偏她随即又带了一股阴冷的恨意说道:“末将急着回营,打算再叫些人手回去好好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我们格尔泰的人素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
格尔泰派来的是将军—哲合,为人性子阴毒,一双眼总像蛇一样盯着你。他们喜都的部落首领们都怕他,只要被他盯上了,你不死,他不休。日日夜夜,非要缠到对方咽气为止,因此各部落没有不躲着他的。如果让喀什挑选。就是愣头愣脑,口无遮拦的佐图都比哲合看着顺眼,偏偏这回俩人的营地还挨着。
果然喀什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往后看了看小雨和身后的军士。见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扯破了,好多人还挂了彩的样子,便举重若轻地呵斥道:“内营已经挤成这样了,你们还在里面跑马。下次被我看到,十五军棍!”
小雨吓得身子一缩。忙高声应道:“是!”说罢站起身来,喏喏地接着问道:“属下出来的时候,将军营里不是这样的,现在…竟然有些迷路了。”
喀什身旁的少年见她之前露出怨毒的神情,本有些厌恶,此时见看到她毫无头绪好似个呆头鹅一般,不由笑着指了指东面说道:“在那边,就快到了。”
小雨松了口气,拱了拱手:“多谢…”她不知道那少年名字,虽然觉得不大好。也只得突然截住口,往雪影身旁走去。一只脚刚搭在马镫上,喀什突然喝问道:“等等!我记得阿瓦派的是佩森的人,你们哲合的人去做什么。”
陈泽吓得险些从马上栽下来,心想:“这些将领倒不比下面的小兵好糊弄,怪不得夏姑娘不敢再说自己是乎赤乐的亲卫近侍。”小雨不慌不忙地收了脚,恭谨地站好正准备答话,那少年便笑道:“喀什最和气不过了,你不要这样拘谨,大家如今聚到一起。便如一家兄弟一般。”说着又转头对喀什解释道:“我出来的时候,阿爹见佩森的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刚好他那时巡营到了哲合那里,便派了哲合的人前去接应。想必就是他们了。”
小雨听了这话,刚放下的一颗心忽地又提起:“好险,想不到哲合真的派了人过去,佩森的军士在几个部落里是最弱的,哲合的人就难对付多了。但愿他们不要看出痕迹,追到周将军那里才好。”她想着便不由自主地往陈泽那边睃了一眼。陈泽微微一笑,安抚地朝她点点头。
小雨忍不住又回头偷偷打量了那少年一眼,见他挺身而立,宛如一颗松树一般,见她望过来还朝她笑了笑。小雨暗想:“这少年竟然是乎赤乐的儿子,真是可惜了一个大好男儿。”她不敢大意,又怕他看出端倪,便依旧冷着脸,飞身上了自己的马。
这回也不敢在营地里面跑马了,好在走了不一会便看到哲合大营的军旗。小雨心想:“哲合的人不好糊弄,我且不去招惹他们。”正打算紧跑几步,沿着两营交界的地方往佩森那里蹭,身后有人高呼:“小兄弟,等我一会儿。”虽是百般不情愿,小雨还是不得不转过头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乎赤乐的儿子。小雨不由有些心急,暗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千算万算竟然忘记问乎赤乐是不是还有儿子,也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
倒是一旁的陈泽一路走来见小雨信手拈来,竟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佩服之余,便也松懈下来。此时见那少年走过来,居然还有心情与小雨低声品评了一番:“想不到乎赤乐那样的怂人竟然还有个这么俊的儿子。”
小雨一愣,心想:“怎么将他给忘了。”忙低声问道:“你晓得他叫什么名字?”
陈泽点头道:“他叫若邬。你别看他年轻,在军中都有四五年了。我倒是头一回见到他,他以前多跟着攻打各个部落。”
说话间若邬便到了近前:“正好我无事,不如陪你一起去哲合那里,我瞧着你又走偏了。”
小雨吓得脸都白了,忙低下头应“是!”实在是她一张脸已经僵硬的无法再去面对若邬。
不想那若邬瞧了瞧雪影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从前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好马,我若是见过必定不会忘记。”说罢一扳马笼头,飞身坐在了小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