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石鸿昆成了慕容予桓的心头大病,他担心石蓉绣的事情一旦传出,石鸿昆悲愤之下会有异举。 -
倾城则对此早有主意,她轻轻弹了弹指甲,轻启朱‘唇’向慕容予桓道,
“皇上若是担心,那便要先下手为强,先削了石鸿昆的兵权,再下旨命他一人回宫请罪,到那时皇上要怎么处置他,就全凭皇上了。”
慕容予桓犹豫着道,
“可是无缘无故,朕要以何罪名削了他的兵权,再命他回宫请罪呢?”
倾城媚然一笑,不胜妖娆,道,
“罪名?他在齐州兵败,被赵子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难道不是他指挥不力、决策有误的结果?这还不是最大的罪名吗?”
慕容予桓思量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在尔宁和林柔儿离宫之前,一个寂静的夜晚,倾城与细涓和柳丝进行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倾城将自己半生的经历和与大周皇室的恩怨尽数吐‘露’出来,令柳丝和细涓极为唏嘘。
这么久以来,柳丝和细涓早已不只是倾城的帮手,更是与倾城同舟共济的姐妹。柳丝是南宫忆英安排在倾城身边的,初时倾城对她还颇有顾忌,但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那些顾忌也自然烟销云散了。
也是在这一夜,倾城方才得知,柳丝原来是一个施车国‘女’子与一个伏**将所生,那个伏**将后来战死了,不久之后,柳丝的娘也病逝了。为了生存,柳丝进入王宫成了南宫忆英的宫奴,从此屏气敛息、低眉顺目的做人。后来,南宫忆英成了施车国的王上,柳丝便成了一名王上的宫奴。南宫忆英只知柳丝在他身边服‘侍’多年,却不知她身上有着一半伏国的血脉。
倾城听了亦是感叹。
半个月后,皇家去道台山敬香礼佛的队伍出发了。倾城命柳丝随了尔宁和林柔儿一同出宫,一则为了方便做下一步安排,二则也希望柳丝能够重获自由,再不必为人奴仆。
城墙高高的望锦台上,细涓陪着倾城目送着离宫远行的队伍,细涓悄声劝倾城道,
“娘娘,既然山雨‘欲’来,您不如也借此机会远离是非之地。”
倾城目视着远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
“还没有看到最后一个仇人的下场,本宫怎能就此离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暴风雨来得比倾城想象中的更快更猛烈。
因着慕容予桓要修建各处行宫和避暑山庄等地,朝廷大兴土木工程,大批百姓被迫成为壮丁和劳力。劳民伤财,天怒人怨之下,许多百姓揭竿而起,各地义军纷纷涌现,为朝廷增添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而后,先是安东、安北两个蕃王突然起兵谋反,协助着安南王赵子由共同对抗石鸿昆的军队;接着是安西王罗广武寡不敌众连连兵败;再接着却是闻知石鸿昆置强盛的敌军于不顾,竟挥师返回京城。
石鸿昆带着军队在南方奋勇作战,然而,在不久之前,他竟接到了京城送来的密报,说他的‘女’儿石蓉绣先是被废去皇后之位,后又被囚禁在九节殿,最后竟跳窗坠楼自尽了!石蓉绣死状凄惨可怖,可皇上对外竟说是突发急病而亡,且下旨令秘不发丧。
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石鸿昆先是悲痛‘欲’绝,后又觉得万分诧异,自己眼下正为国平‘乱’,‘女’儿在后宫便是犯下天大的罪过,皇上也应看着他的颜面和功劳对‘女’儿网开一面,如何竟会落到名裂身亡的结果?
饶是石鸿昆久经沙场,可在痛失爱‘女’的打击之下仍是心神‘混’‘乱’,最终兵败齐州。可不久之后,他竟然又接到了京城送来的圣旨,将他削了兵权,还命他独自回宫请罪。石鸿昆顿时察觉出了其中的异样,对‘女’儿的死更加疑心,对慕容予桓更是恨意难禁!
盛怒之下,石鸿昆做了一个决定:挥师返京!
消息传入皇宫之时,慕容予桓正在毓庆宫喝着滚得烂烂的人参气锅‘鸡’。骤然听到小姜子的奏报,他大惊失‘色’,手中的青瓷嵌点红漆杏‘花’碗脱手而落,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倾城见状赶忙迎上来安抚,慕容予桓只觉得‘胸’中一阵烦闷不堪,双手紧捂着‘胸’口,随即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榻上昏死了过去。
慕容予桓的身子自这一次在毓庆宫吐血昏倒之后,便似行将腐朽的枯树一般,一日比一日衰败下去,再也没有恢复生机,最后竟似一摊烂泥一般,在龙安殿卧‘床’不起。
为皇上‘侍’疾的,自然是如今宫中位份最高且最受宠爱的皇贵妃――南宫倾城。
倾城借口皇上需要静养,命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龙安殿打扰皇上休息,将慕容予桓与外界完全隔离了开来,而倾城便成了他与朝政唯一联系的通道。倾城时而会将前朝的消息挑挑捡捡的传达给慕容予桓,然而慕容予桓‘精’神不济,一日中有大半日是昏睡着的,因此,渐渐的,倾城就成了龙安殿内真正发号施令的人。
在这段时间内,倾城以慕容予桓的名义,以征缴税收不力的罪名,下旨将户部尚书沈福广和他的两个儿子一同罢了官,贬去了遥远却相对安静富庶的广宁,并准许其家人同往。
随后,她又以慕容予桓的名义,以能力不济、医治圣躬不力的罪名,将御‘药’师梅安并几个‘药’师和太医一同削去了官职,遣出了皇宫。但念其也曾有功于皇家,并未罚抄他们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