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阙……”
“姽娥,你醒了?”男子虽然神色镇定依旧,而那双眸子里分明显示着狂喜一般的情绪,他将少女放回了床上。
“皇上和昭贵妃他们呢?”姽娥扫视了一眼房间,四下除了自己与半阙并无他人,难免疑惑地闻起来。
半阙微微一笑:“你看现在都快天亮了,他们看你稳定下来后便去歇下了。明天皇上还有早朝呢。”
姽娥低声地“嗯”了一句。转念一想,又问:“那半阙你呢?一直没有休息吗?”
半阙的后背隐约僵了一僵,俶尔端过来一碗香喷喷的瘦肉,在她眼前晃了晃:“饿了吧?你要的瘦肉,我刚让人热过了,吃吧。”
姽娥接过肉,却有些迟疑。
噗嗤一声,一向沉静的男子竟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呵…吃吧吃吧,不会有毒的,方才我早已经试过了。”
这才肯放下心,一口一口吃起来。神色异常满足。
酒足饭饱后身子才算恢复过来,气色也好了不少。
忙活了一整个晚上的半阙这才勉强松了口气,却还是守在姽娥的床边陪着她说话,就是不肯离开。
“半阙,你也去睡会儿吧。”姽娥劝他,“咱们两屋离着这么近,有事我会喊你的。”
他只是笑着摇摇头,并不反驳,但也并不应允。只是依旧岔开话题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笑话,或者是琴技上的心得。
“对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也在找你的上半阙,现在呢?找到了没?”姽娥瞪着眼睛看半阙。
半阙先是一愣,微微摇了摇头,复尔又点点头:“应该算是找到了吧……”
只是那笑容、那声音,都带了一丝姽娥看不透的怅然。
夏半阙本来就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那双烟雨的眼眸上总是蒙着浓重的雾气,挥不散、拨不开,硬生生挡上了他所有的心思。
他似乎对谁都很温柔,又似乎对谁都很冷淡。虽然长着一张丝毫不逊于任何美男子的惊世容颜,却从不骄矜。
或许在他看来,唯有琴技才是真正值得骄傲的本事。
此时姽娥看着他那样模棱两可的神态,自己也有些混乱起来:“算是?”
“嗯,算是……”男子笑得有些无奈了,他帮少女掖好了被角,“因为我还并不能确定,那女子是否愿意成为我的上半阙……”
“原来如此。”姽娥恍然大悟地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少女的眼里染上一丝狡黠,“半阙就应该乘胜追击呀!”
“嗯?”半阙挑眉,对她的提议表示怀疑。
姽娥挥了挥手,浑不在意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当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文绉绉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候,你就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半阙歪了歪头,认真思索了一下姽娥说的话,觉得颇有些道理(大雾!)。
“所以啊,”姽娥像个骗钱的老道一样翻着白眼说,“一定要在朦胧间体现你比较霸道的那一面!比如直接……”
“好了好了,”男子掩着嘴角的笑,“再说下去就变味了。”
“啊啊,”姽娥懊恼地挠挠头,“对不起啊,我一说起来就激动,一激动就不管别的了。”
半阙只是笑而不语。
从那晚以后,姽娥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虽然还是一如从前的温和沉静,小动作却突然多了起来。比如吃饭的时候喜欢给自己夹菜了,教自己弹琴的时候也喜欢“手把手”的教了……
怎么回事?春天早就过了呀?
姽娥大为疑惑不解。
而当她终于被男子弄得不知所措时,总算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半阙,你最近是怎么了?”
半阙眯着眼笑,朦胧的双眼里仿佛透出一丝能灼伤她的亮光,却还是歪着头装傻:“我怎么了?”
“你最近干嘛总是对我毛手毛脚的……”姽娥抽了抽嘴角,“春天早过了,你的时间观不太对劲啊。”
“春天?”半阙意味不明地微笑,“明明才刚刚来而已。”
说罢,他靠近瞪着一双杏眼的少女,笑得有些妖孽:
“姽娥,不是你教我的吗?对待喜欢的女孩,要主动些。”
“我觉得我总算找到我的上半阙了。”
“那个上半阙,就是你。”
他挑起少女的下巴,一双朦胧的眼睛闪耀着可怕的亮光,一时间弄得姽娥眼睛疼。
——他很美。甚至不逊于萧奈何的美。
可他生来就带来一种淡淡的出尘,此刻他那样认真的眼神,却如酒般浓烈,姽娥暂时不能逼迫自己移开眼睛。
她有点怔楞,似乎不相信半阙说的话。
半阙笑了,混合着他特有的一抹冷香落在少女的唇上。
——“姽娥,这是你教我的。”
天霄觉得最近的姽娥很奇怪,话也少了也不那么精神了,有的时候赖在御书房里直到深夜才肯回去。问她原因,她却说是想要多看些书。
开玩笑,如果天霄会相信这个,不如让他相信太后娘娘和太监相爱!
想来想去想了一大圈儿,天霄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夏半阙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天霄咬着牙咒骂起来: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该把这个男人放到姽娥身边!果然没几个男人安好心!
天霄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男人中的一员。而且还是“没安好心”的男人中的一员。
半阙喜欢上姽娥,这是一件非常让人伤脑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