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气氛却莫名紧张。因为自从医院出来,到现在,裴邵钧几乎没说过什么话。邹宛猜到他在闹脾气,气自己自作主张。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没做错:看着家人这样千里迢迢得赶过来,苦苦挽留,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能掉头而去。
她正想着,裴邵钧已经脱了外衣,默不作声得爬上床。台灯下,他绷着一张脸,以极慢的速度解着衬衣扣。一颗、两颗……直到邹宛都快屏不住了,他才冷哼一声,把衬衣随便一丢,然后裸着上身到行李箱里翻起来。
“睡衣不是在这儿吗?你还在找什么?”邹宛终于忍不住,拿着他常用的那件晃了晃。
裴邵钧冰冷得斜了她一眼,继续埋头翻找。那肌肉紧实的后背,绷得如同拉满了的弓弦。
他根本就在拿那些无辜的衣物泄愤----原本整理得好好的行李箱,如今像台风过境般,惨不忍睹。
邹宛咬着唇。拼命忍耐。无奈某人存心挑衅,翻了一阵后又准备向另一个行李箱开刀。
邹宛再也看不下去了,气恼得提高了声音:“裴邵钧,你够了啊!都闹了几个钟头了?!有完没完?”
“没完!”裴邵钧“啪”得站起来:“邹宛,说,你到底向着谁?!敢情就是我自个儿瞎着急,你根本不在乎什么时候结婚!”
邹宛愣了会儿,突然捂着肚子开始闷笑。裴邵钧见了,原本就憋着的火一下子蹿到了喉咙口。他愤怒得扑到床上,用手去捂她的嘴:“不准笑!我正经问你话呢!你这死丫头!”
邹宛一边挡,一边笑,直到看见裴邵钧脸都气青了,这才勉强停住。房间里出现片刻怪异的安静,忽然。邹宛弯起唇角,继而猛得把头埋进被子。
裴邵钧无奈得看着那团被子剧烈抖动,还不时发出噗噗哈哈的声音。
这……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所有的孕妇都这样,莫名其妙得发神经?呆丽共圾。
邹宛想得却是另一套。原本以为他是大男子主义发作,结果却是“怨夫”心理----他有多渴望结婚啊,连迟两周都受不了。亏得刚才,他还义正言辞得和亲妈说什么证件不重要。只有感情最重要。
不过,看他这么别扭,还真挺可爱的。
“好了,好了,把头伸出来。等会儿闷坏了。”裴邵钧万般无奈得拍拍她,放低声音:“出来吧,我不生气了。”
“真的?”邹宛探出半个脑袋。眼睛亮闪闪得盯着他。裴邵钧忽然浑身一抖:叫了声:“好冷!”,一下子钻进被子。
“谁让你光着膀子发疯呢。”邹宛又好气又好笑得把睡衣塞给他,他摇摇头:“脏了,不穿。”
“我昨天才洗晒干净,一直摆在床头,都没动过。”
“反正……不穿。”裴邵钧紧紧闭上眼:“我累了,睡吧。”
还说不生气。这下,轮到邹宛无奈了。她沉默了片刻,附到他的耳边,轻轻揉着他的头发:“那我给你穿?”
裴邵钧顿时睁开眼,直直得看了她一会儿,才勾起嘴角:“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无所谓的。”
“对,是我心甘情愿的,大少爷。”邹宛好笑得看他一咕噜爬起来,神气得张开双臂。邹宛笑着跪坐在床上,帮他把衣领套进去。然后又拉着他的手套进衣袖。整个过程中,裴邵钧微垂着眼睫,居然真的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任她摆弄。
当然,这病人的视力还是正常的,将某人的胸前风光一览无余。
等给这位大少爷穿好衣服,邹宛已经微微喘气。裴邵钧鄙夷得嗤笑一声:“太笨了,穿这么久。”
“哎……”邹宛正想捶他,裴邵钧已经嘻嘻笑起来,一把将她扣进怀里:“笨丫头,和你开玩笑呢。”
邹宛一愣,那炽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两人缠绵得亲了许久,所有的郁气都一扫而空,心里暖洋洋的。
邹宛躺在裴邵钧的怀里,指尖轻轻在他胸口画圈:“邵钧,没征求你的意见是我不对,但我想知道,你心里真的那么想出去吗?如果你家里最终同意,不是两全其美么?”
“小宛,现在的决定权不在我。”裴邵钧轻叹一声,抱住她的手紧了紧:“而是我爸肯不肯放过我俩。别看小姑她们说得轻松,我估摸着这会儿老爷子杀我的心都有。我瞧得出,其实我妈她心里也没底。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所以我才急着要带你出去。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就等等看吧。最多……我做点准备,别到时来个措手不及。”
邹宛听到他的尾音微微发颤,像是强压着极大的情绪。眼眸黑沉沉的,搅得她的心也开始起伏不停:是她太天真了吗?如果最后等来了裴家的追兵,那就真的万劫不复。
……
三天后,裴邵钧把房门钥匙还给了韩子泓,和邹宛住在了附近的旅馆里。韩子泓何等聪明,知道他在为随时开溜做准备,所以也没多挽留,只是嘱咐小宛把那幅山水带走。
两人忐忑不安得过了一周。期间,裴邵钧每天定时查看新闻,希望能揣摩到老爷子对此事的态度。但无论是央视还是门户网站,只在事件发生当天有过一篇简单的描述----首都机场腾起可疑烟雾,幸得机场人员及时处理,截止报道前无一人受伤。再后来,就没有后续的报道了。只有公安部的相关领导两次在媒体上出现,通报最近在各地打击黑恶势力的成果,强调挑战人民者必玩火自焚。两下一联系,人们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机场那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