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邹宛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抬起头。那个长身玉立的贵公子,正带着略带忧郁的微笑。条理清晰得回答问题。他看上去镇定自若,但收紧的指尖却微微颤抖着,声音里也带出一丝不寻常的热情。
“好的,那就先谈到这里,谢谢您。”检查团满意得点点头,傅珍拍了拍邹宛的肩膀,示意她介绍下一位人选。
邹宛愣愣得看着许立平转身离去,背后跟着捂嘴偷打哈欠的傅珍,心里百味杂陈。
……
检查团查得很仔细,不过三个人选,问了整整一个半小时。邹宛把记录整理妥当,礼貌得和检查员们一一握手,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会议室。
平心而论,今天的工作量并不大,搁在盛世,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也是常事。但她就是觉得分外疲惫。浑身上下气力全无。
离午饭时间还有半小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办公室。鬼使神差的,她绕了个远路,从三号宿舍楼的小花园里径直穿过。隆冬时节,没有几棵树抽出新芽,而许立平就立在那片无边萧瑟中。
邹宛定住脚,许久后,才鼓足勇气轻声道:“你好。”
“好。”许立平勾了下嘴角。呆斤扔划。
“遇见你……真巧。”邹宛勉强笑了笑,心里涌起万千疑问,却最终只能强咽下去:还能问什么?问什么,都晚了。
正当她故作镇定得准备离开,许立平忽然回答道:“小宛,遇到你不是巧合。我现在住这儿。”
“这儿?这不是学生楼吗?为什么不住教工宿舍。或者天骏?”说到最后四个字,邹宛的脸不由得红起来。天骏华府c棟1804,是特意为她选的一套住房。当时,邹宛养好伤后回到学校,还是不断受人骚扰。许立平忍无可忍,终于说服她出来住。
刚开始时,虽然彼此都有好感。但还是刻意保持着距离。许立平偶尔带点零食看她,说话时,都会敞着门。但持续一个月后,两人都无法再装矜持,不记得是谁先跨出了那一步。那炽热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和他的chū_yè,都发生在那个地方。
许立平凝望着她出神的脸,嘴角浮起微凉笑意:“住在这儿。比较清静。毕竟我妈和思语,都要面子。”
话里的无奈意味,让邹宛的呼吸一滞,忍不住便脱口而出:“立平,你真想好了,一定要离?”
“是啊,我一定要离。”
“那你考虑过后果吗?万一你妈阻扰,又干出什么来……”
“没有万一!”许立平脸色骤变,不悦得提高声音:“我当初就是因为顾虑太多,才会拖到今天这地步,害我俩……小宛,你不要再劝了,也不必担心。这婚,是为我自己离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可是……”邹宛呐呐低语。许立平了然得轻叹一声,低声说:“小宛。谢谢你到现在,还能把我当朋友。今天,让我尽地主之谊,请你吃顿饭吧。”
学校外有一家貌似不错的咖啡馆。两人坐在大堂里,一时间都有些语塞,只能自顾自得搅着咖啡。最后,还是裴常芸的电话救了场。按掉手机后,大家心照不宣得围着学院和裴常芸,不咸不淡得说着话。
“我就是裴院长招进来的,到现在,我还特别感激她。”许立平啜了口咖啡,不满得皱了下眉头:“怎么做的?和渊儿的差远了。”
“人家是‘尚轩’的大掌柜,有时间、有精力琢磨。在这儿,你就勉强一下得了。其实,也没那么难喝,多喝几口就好了。”邹宛笑了。
“小宛,6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随遇而安了。你对咖啡无所谓,那么对人呢?如果和别人在一起,不好不坏,时间久了,是不是也接受了?”
“立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邵钧一直感情很好,我没有……勉强自己。”邹宛低声缓缓道。
“是吗?那就好。”许立平轻舒了一口气,身体后仰,倒在椅背上:“我和裴邵钧虽然不熟,但也听说过他,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小宛,祝你幸福。”
“谢谢。”邹宛礼貌得点点头。两人默然一阵,忽然,许立平低声苦笑:“算了,我装不下去了。”
邹宛一怔,继而心潮翻涌。她想起了那个缠绵的夜晚,记不清是谁第一次攥住了另一人的手,轻声挽留道:“算了,我装不下去了,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小宛,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要求的资格了,但你能不能过段日子,再考虑结婚?我不是非要你回来,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缓缓。因为我目前……真的接受不了。”许立平眼神伤痛得攥紧了手心,声音又慢又轻:“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不是裴邵钧也是别人。但小宛,你就再等段时间,行吗?等我安定下来,也等你……想清楚。”
“所以,你还是为了我,要离这个婚?”邹宛声音颤抖。
“不是,在这点上,我倒没骗你。”许立平苦涩得摇摇头:“三个月前,我就提出了离婚,我和思语确实没办法再生活下去了。我觉得这是对双方都负责的决定,但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突然跳出来反对我,包括一直对我不闻不问的爸爸。他们翻来覆去的,无非就是那几句话。但他们不是我,又怎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小宛,其实我心里什么都清楚,我只是一直没有为自己争过。”
他顿了顿,苦涩得摇摇头:“不,我争过。只是最后没有坚持住。”
邹宛的心里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