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邵钧抱着双臂,靠在走廊的墙上。房内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夹杂着裴常越极有辨识度的咳嗽,他气闷得看了眼警卫:“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警卫严肃得目视前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不耐烦得撇撇嘴,想走到门边细听一下,被警卫身手矫捷得立刻拦住:“裴先生,对不起,首长没让您进去。”
裴邵钧好笑得哼了声:“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那个警卫微微鞠了个躬,有意无意得向身边的其他警卫瞟了一眼。原本等距离站在走廊上的七八个人,瞬间向这边整齐得靠拢了几步。
“嘿,这真是笑话。里面倆人,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女朋友,没你们允许,我还真进不去了?”连续几天积压在裴邵钧心头的火苗,终于呼呼得蹿了起来。他冷冷得挥了下手:“你们到底……让不让?”
“对不起,裴先生。请在外面等。”
“哎……”
“邵钧。你做什么?”听到异动的邹宛急忙跑出来,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放心,裴伯伯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但是……”裴邵钧心有不甘得往门缝里看了一眼,邹宛会意得笑了笑,勾住他的胳膊就往外带:“相信我,这事很快就能解决了。”
“嗯?”裴邵钧一愣,继而对上她晶亮的双眸。那安宁的眼神如同和风,徐徐抚平了他烦躁的心。他的嘴角终于绽出一丝笑容:“好吧。
正月十五,元宵节。裴宅里早就支起了大红灯笼,冯娟他们有意让父子俩握手言和,所以一早就把邹宛拉进了厨房。三人一边包元宵,一边不时得探头出去瞧。
才看了一会儿。裴常芸就忍不住笑了:“嫂子,你看这爷俩像不像门神?还是一个贴门面,一个贴屋里,隔着二里多远。”
冯娟忍俊不禁得点点头,往菜板上又撒了层面粉:“看来,今天不做点什么,这俩人是绝对下不了台了。这样。小宛,钧子最听你的话,等会儿你就让他亲手把元宵送到他爸手里。我在旁边帮衬一下,这事就成了。”
“好。”邹宛微笑。
十分钟后,第一拨元宵出炉,邹宛用托盘端着走到了裴邵钧面前。一冲眼的情景,差点没把她笑死:这一老一小各占了个屋角。手里齐刷刷得拿着张报纸,貌似聚精会神。但她的前脚刚踏进来,两人都整齐得抬眼,露出一个连弧度都很类似的微笑。尤其是裴邵钧,明显想站起来抱她,但碍于对面的老爷子,只能忍痛乖乖接过碗,顺势在她手背上揩了记油。
邹宛白了他一眼,指着另一碗,向裴常越的方向努努嘴。裴邵钧愣了下,尴尬得摇摇头。
“胆小鬼,那是你爸。”邹宛轻声嘲笑他。
就因为是我爸,我才不想在今天自讨没趣。裴邵钧暗想,无奈得动了下嘴唇:“算了。”
“你俩在嘀咕什么?”裴常越突然放下报纸,眼神锐利得直视着他们。裴邵钧被看得心中一毛,忙把邹宛推出去:“我吃一碗就行了。”
邹宛恨铁不成钢得瞪着他。这家伙立刻把头埋进碗里,呼哧呼哧吃得风度全无。裴常越不悦得接过碗,吃了两口,忽然气不打一处来,猛得拍了下桌子:“没教过你吗?还有没有规矩?!”
“啊……咳咳咳!”裴邵钧吓了一跳,半只元宵就那么卡在喉口,憋得他满脸通红,使劲捶胸。在外面听动静的冯娟,急忙冲进来倒水,邹宛帮着拍背,这才缓过来。吐出一口元宵的裴邵钧异常尴尬,甩手就想走,刚走了两步,背后老爷子又开始猛烈咳嗽。
他知道这是长期服用降压药的副作用,老爷子血压高,一方面是因为过去的饮食好,一方面也是因为工作压力。自记事起,裴常越就总在忙,连发烧打吊瓶,都工作不离身。但就是这样繁忙的父亲,永远不会忘记小哥俩的生日,就算到时不在国内,也会提前安排好。有一年儿童节,国务院号召部级领导去子弟小学慰问,裴常越特意打了招呼,让同事把自己安排到裴邵钧就读的小学。当看到队列第一排儿子兴奋的表情时,他心里感到由衷的满足。
“钧子,那是咱爸,就让你受点委屈,又怎么了。”当时,裴邵城说完这事后,郑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到这里,裴邵钧一咬牙,转身走回裴常越身边,对冯娟轻声说:“妈,我来吧。”冯娟犹疑得看他伸出手,一下一下得轻拍着父亲的背。裴常越咳嗽了一阵,缓缓抬头,两人静静得对望了片刻,又各自扭开头。
冯娟欣慰得笑了笑,示意邹宛从厨房里再端一碗元宵出来。父子俩依旧各坐一角,安静得吃着,但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似已渐渐消融了。
许久后,裴常越清咳一声:“听说,你要留在北京?还是做广告?”
“嗯,不完全是,但和广告沾边。”裴邵钧停下勺子,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辞:“我想先在二叔那儿工作一段时间看看,将来怎样,还没定。”
“说得倒轻巧,转眼都快三十了,还糊里糊涂。广告终究是小打小闹的玩意,有什么意思?”裴常越瞪了他一眼,又看邹宛:“那小宛呢,也跟着过去?”呆斤页号。
“是啊,裴伯伯。我比较熟悉邵钧的工作流程。”邹宛点头。
“感情深是好事,但也没必要成天腻在一块儿。我倒觉得中科大更适合你,女孩子做学问挺好,去给小芸帮个忙吧。”裴常越扫了两人一眼,满意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