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宛搀着裴邵钧进门,编了个事先商量好的理由,然后到房里,拿了彬城的钥匙。
这幢房子是裴邵钧硕博连读时买的。那年房市平平。他手头有点闲钱,便试着投资房产。结果买的三套别墅,在旺季时翻了一番。他托人卖了两套,自己留了幢最好的,作为回国时的据点。所以整个房子的内饰,走的是舒适、豪华路线,和他后来在杭州的简约布置完全不同。
光从那张超大的水床上,邹宛就可以想象当年那个挥金如土、意气风发的裴二少。酒柜里,不出所料的,陈列着各种年代最出名的好酒。邹宛随便挑了瓶,倒了半杯,放在唇边抿了抿。
那种岁月浸润出来的醇香,脱去青涩,就像他本人一样。
现在这时候,裴家应该已经开饭了。裴邵钧必然编了个很像样的瞎话,来解释她为什么不住裴家。再等会儿。止痛药就失效了。这时候,如果她在,他一定会缠住自己,像小孩似的撒娇。可她不在,他就只会暗自忍耐、一声不吭。
邹宛把酒一饮而尽,坐在床头,拨通了他的电话。手机几乎是一秒内就被接起,然后响起裴邵钧惊喜的声音:“小宛?”
“邵钧……”邹宛一阵语塞。真是太丢人了,才分开几个小时,就忍不住找他了。可裴邵钧像猜到了她的心思,嘿嘿一笑,低声道:“小宛,我都把手机拿起放下十几回了,还以为它坏了。”
邹宛微微脸红。不待她回答,裴邵钧便顾自笑起来:“小宛,看到那张床没有?躺上试试,很舒服。”
“不会有什么我不该看到的东西吧。”邹宛故作轻松得开玩笑。
但裴邵钧当真了,立刻回答:“小宛,你放心,我不带外面的女人过来。连judy那时候。都住酒店。”
“真的?骗人。”邹宛忽然觉得他的紧张很可爱。
“真的。她嫌这儿远,去做街头布置不方便。”裴邵钧有些不好意思得放低声音:“那时候,正巧用惯的阿姨回了老家,我俩都不想做家务,所以……如果你还觉得别扭,柜里有新枕套和床单。”
“哦,在哪儿?”邹宛伸出手在柜里翻了翻。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无力得靠在床背上:“没有啊,裴邵钧,什么……什么颜色的?”
“米白。”
“什么?”
“米……”裴邵钧愣住了:“小宛,你喝酒了?喝的哪瓶?第一排的酒很烈,等会儿要醉了。”
“没……我没醉……”邹宛大着舌头,晕乎乎得笑了笑:“邵钧,我不换了。我就要躺在你过去的床单上,靠在你用过的枕头上。你的脚还疼吗?记得换药啊。”
裴邵钧无奈得笑了笑,心想等会儿还得让陈姨过去一趟。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
正想着,听到那边传来几声闷响,然后是邹宛醉醺醺的声音,带着撩人的性感:“邵钧,我喜欢……我喜欢你的床,我更喜欢床上……你的味道……嗯嗯,我想你了。邵钧……嗯……”
裴邵钧攥着手机,心脏扑通扑通得跳。下面也开始起反应,一点点得涨疼起来。可那死丫头还在不断得撩他,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还低声哭起来:“邵钧,邵钧你过来。我不想和你分开了……邵钧……”
裴邵钧揉揉眉心,他何尝不想和邹宛在一起。但在邹宛平复心情前,他靠得越近,就越容易刺伤她,让她回忆起各种不堪的往事。还是让她自己慢慢释怀吧。呆冬节才。
他把司机和陈姨都叫了过来:“现在,送我去彬城,早上五点准时来接。陈姨,请替我照顾好邹小姐,明天她醒了,千万别提起这事。我就只想……看看她。”
望着两人惊诧的目光,他暗自苦笑:真成了见不得光的情人了。
连续两天,陈姨都待在彬城。她个性沉默本分,给邹宛做完三餐,就低头做其他家事。除非邹宛问起,才会简略得回答两句。也就是这种难得的静默,给了她充分的喘息时间。
然而,到了初六,裴常芸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把邹宛又拉进了裴家的漫天风雨。在电话里,裴常芸并没有细说,只让邹宛尽快来一趟医院。
邹宛心急火燎得赶到干部病房,远远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形,垂头丧气得窝在门边的长椅上。裴邵城背对着他,大口喘气,望过来的眼神冰冷如霜。
“小宛,你来了。”坐在对面的裴常芸站起来:“不好意思,让你过来。大哥已经没事了,等会儿你可以进去看看。倒是钧子……”
“怎么着?三顿没吃,就饿死了?!小姑,您别心疼这混蛋,他就是装模作样!你没见他昨晚怎么和爸顶的,还有个做儿子的样儿吗?自己闹出事来,拍拍屁股就走,让我们给扛着!就让他饿,饿死了,大家消停!!干脆我那婚宴也不摆了,丢不起这人!”裴邵城气急败坏得把捏得一团的烟盒,向裴邵钧脸上扔过去。裴邵钧被砸了个正着,却连眼都不抬,只是继续呆呆得坐着。
看到他那副麻木不仁的样子,裴邵城满腔的怒火又被挑起来了,上前就要揍他。裴常芸慌忙拦住,对邹宛一个劲得使眼色:“快,把钧子带走。已经倒下去一个了,别再出事儿了。”
“我不走。”裴邵钧望着地面,闷声说:“我要去看爸。”
“滚你妈的王八蛋!那天,我怎么没抽死你!”裴邵城气得推开裴常芸,一脚狠狠踢向裴邵钧。裴邵钧被踹得倒在椅子上,闷哼一声,又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