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顺手轻轻地拍着杨坚的头,被这少年不满地躲了过去,低声嘟哝道:“恶毒的女人!”
“你们王爷呢?”她倒也不在意这少年的谩骂。
“你们王爷?哦,王爷还在刺史府中筹划出兵之事。”
“他还没睡?”小白龙笑道:“难不成御梦侯亲自来与他夺襄州,他竟紧张地这般睡不着觉?”
“呃……王爷智慧过人,乃旷世经纬之才,怎可能因惧怕御梦侯而彻夜不眠。我想……”
“好啦好啦,你替他给我解释作甚?”小白龙大步往城楼里面走去,朱广超见着,当即命人为其引路,不想小白龙全然没想过要走路,拎着杨坚的胳膊,再度纵身一跃,便带着杨坚从雄伟高大的城墙之上跳了下去。
这一只白鹤从空中坠落,吓地城楼之上和城楼之下的梁军皆是心惊胆颤。
“喂,那将军都说了有路可走,你为何非要跳楼呢?吓死我啦!”好容易落了地,杨坚面红心跳地吆喝道。
“走路太慢啦。”小白龙朝身后梁军挥了挥手,便大步向刺史府走去。虽然极不情愿跟着她,可怎么说这瞎子都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人了,杨坚快步跟了上去:“你不需要人引路么?你对襄州熟悉的很?”
“当然熟悉啦。我……”笑意盈盈的面容在一刻间慢慢僵硬,剩下的千言万语,只得因尘封的记忆而哽咽在后。
朱广超快步跟上去,约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刺史府。
刺史府。
“王爷,早些歇息了罢。”兰花瘦亲自将屋中一室青灯一盏一盏熄灭。
“无须了。”黄木窗前,萧慕理孤身看着窗外。一个人的时候,他似乎很喜欢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如今襄州城不过十万梁军,王爷可是担心御梦侯此次所带这十八万军队,不好应付?”兰花瘦留着剩余两盏青灯。
“在你心中,那鼎鼎大名的魏国御梦侯,比本王厉害么?”言语间并无挑衅,可在兰花瘦看来,却莫明地听出几丝诡异:“不敢,只是今日看王爷忙着调兵遣将,又常常彻夜不眠,是以担忧。”
“大军兵临城下,调兵遣将确实应该。”萧慕理转身走将过来:“至于御梦侯……本王的确忧虑他,只是,忧虑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此次会突然前来荆州与本王动手,说明……说明那瞎儿如今…….”
“呃,原来王爷这几日彻夜不眠,是担忧王妃生死?”
“无谓担忧,只是……”他略微抬头,目光略有怅然地落在窗外开的正好的桐花之上“如今魏国上下动乱,御梦侯极有可能将她作为对付本王的筹码,那时候……是本王千方百计留地她,却只望她能伴我左右,却从未想过伴我左右的危险。”
兰花瘦愣了片刻,随即笑道:“从前见到的秦淮王是风姿绰然,少有伤春悲秋。先前王妃自竟陵离开之后,如今王妃又落在御梦侯之手,三番五次地离去,王爷心性变了很多。”
“本王即使再不愿承认,但却是如此。你我皆非看透红尘的佛门中人,再是厉害,也难逃人之心性。是以,如今心下才甚是自责,自责自己再无当初争夺这天下的那份赤诚之心。”他伸出手,接过桐树上掉下来的一片桐花,甚是温柔地抚摸着它。
“牵绊太多?”
“不多……不多……”他转过身,隔着悠长灯火烛光看着兰花瘦,神色似有怅惘:“先生,是否本王当真如那死龙所说,自私到冷血无情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