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虽是清细.偏生浑厚嘹亮.竟让得整座山谷皆是回荡“且为我速速让道出來”、“速速为我让道出來”、“为我让道出來”、“让道出來”、“出來”……大有余音绕梁之势.
这一声传來.似是有振聋发聩之力度.山谷中交战的西魏与南梁大军皆是脏腑巨震.不由自主地.都卸下手中兵器.停止杀伐.
一时之间.山谷里安静异常.差些都听到这些将士紧张的呼吸之声.安静之中.又听得与战马比起來势气大弱的稀疏马声嘶鸣和马蹄哒哒之音从远处传來.
宇文护、钟传久同山谷两军一样.惊异之余.皆是寻声望去.
这葫芦谷口三岔口中.一条道本为宇文护大军行走之路.另一条路乃钟传久拦截之路.那第三条石路.却是蜿蜿蜒蜒、曲曲折折通向山石后方.
只见这第三条道路上.渐次出现几十匹马的影子.大约有三十來匹.其中一匹高大的纯红马匹之上.倒坐一黑衣人.远望之.那黑衣人头顶一方竹织斗笠.背朝众人.
模糊看去.此人衣着相貌.行为举止倒有几分后來神话传说中那坐在驴子上的张果老.
另有一匹马上坐着个相貌普通的布衣男人.手中拿着甚么长鞭之类的东西.
待这群马与马上那黑衣人连同和长绳男人走进.众人才见得.那戴斗笠的人一身黑衣虽是干净.却破烂不堪.襟飘带舞的.头顶的竹织斗笠挡住他大半截面容.实在叫人看不清容颜为何.
他左手拿着两根儿枯树枝摇晃着.而这几十匹马皆是长绳缚身.最终汇集一处.落在那黑衣人右手之中.另一个男人却是手持长鞭.可看这长鞭男人衣着朴素.面色黝黑.脸上凹凸不平.相貌平平.完全是个山野村夫.
山谷中交战大军顿时明白.原來是两个赶马之人.
宇文护深知己方大军身陷囹圄.深处弱势.眼见这两个莫名其妙的赶马人撞上这关口.自是不说话.若能趁着这两个不走运的赶马人闯进战局.自己抽空逃出去才好.
可对钟传久这即将收工的一方來说.这两个赶马人的出现.简直是在找死.
“汝等甚么人.”钟传久紧握龙鳞大刀.瞪大双目.怒喝道:“休道我拦你去路.你们可知眼前是甚么人.”
那戴斗笠的黑衣人一直背朝众人.半躺半坐地倒坐马匹.懒懒说道:“管你们是甚么人.我要送马.你们这些无用之人.以杀伐为先.还挡了我去路.该死该死.真是该死.”
“该死的不知是甚么人.”钟传久冷冷一笑.龙鳞大刀握的更紧了.
宇文护心下冷笑.心知得了退路.忽然说道:“方才那一声大呼.可是出自这位先生之口.”
“是啦.”黑衣人说着.向身后马头靠了靠.像是舒舒服服地靠在枕头上一样.极为闲散:“不过啊.甚么先生不先生的.这位兄台可是客气啦.”
“先生高人.宇文护不敢造次.”宇文护拱手说道.
钟传久冷冷一笑:“宇文匹夫好会阿谀.山野村夫.我管你甚么高人不高人的.管你赶马赶牛.耽误我王大事.让你去往湘西赶尸都便宜你了.”
“哈哈哈哈哈.”那赶马黑衣人扬声大笑.声音清脆爽朗.让人听之如沐春风.
“这位将军好大口气.通天大道.尚有三条.你们在此干些杀人勾当.挡了在下去路.耽误我老东家做生意赚钱这等要事.竟还口出狂言.真是无天理了.老天爷眼睛瞎了不成.”
钟传久冷笑道:“山野村夫.耽误我王大计.真是该死.”说罢.钟传久龙鳞刀一飞.只听龙鳞大刀“哗哗哗”地.朝那赶马黑衣人飞去.
眼见着龙鳞刀飞的又快又猛.众人皆是为那黑衣人担心性命.却见那黑衣人长袖一挥.“倏地”凌空飞起.
龙鳞大刀在半空旋转几周.飞将过去.恰逢黑衣人飞在空中.落了空.沒劈到人.却将那骏马一刀劈成两半.只听一声极其悲惨冲破云霄的马号嘶鸣.而后便是鲜血四溅.喷溅出來.洒了一地.
龙鳞大刀沒饮够马血.只得在空中“倏倏倏”回旋几周.又大为不甘地落回钟传久手上.
这一刀可不得了.
见旁边骏马被碎尸两半.其余马匹顿时受惊.发疯般地挣开缚在身子上的长绳.只见这长长的绳子“呲呲呲”地被马匹挣断.似是被砍断的一截一截的断蛇.在半空中跳跃了几下.全数落地.而几十匹骏马在断绳的同时.发癫嘶嚎地四散冲开.逃走开來.
另一赶马男人见此变故.亦是吓地屁滚尿流.大叫一声.闪电般跑的不知去向.可那黑衣人身手却是极其之快.只身飞落在逃跑的赶马男人所坐的最后一匹马上.
在场之人.皆是惊讶这山野村夫竟会轻功.无不震惊地盯着站在马上的戴着斗笠的黑衣人.
黑衣赶马人单足立于马身.飞袖怒道:“好大胆子.莽夫.你可知这三十匹马乃大宛国汗血宝马.今次你一刀毁尽所有.还不速速就死.”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震.原來.这些马竟是从千里迢迢从大宛国运來的.还是宝贵的汗血宝马.
宇文护亦是大为惊讶.舌挢不下.怪说不得.方才这些马匹看來竟与其他马匹与众不同.逃跑飞奔起來时.矫健如飞.快如闪电.落脚狠绝.毛色鲜亮.声音嘹亮.绝对是少见的上等宝马.
且还是三十匹大宛国汗血宝马.这种马即使皇宫牧场都罕有.也不知是甚么有钱人要买这等宝马.
也难怪了.这赶马人能护送这三十匹大宛国汗血宝马.原來也是个会武功之人.人与马皆是厉害.
“管你甚么大宛国汗血宝马.今次耽误我王拦截西魏贼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