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甚么坏事都往我身上撇,你自己粗心撞了石头与我何干?反倒是你这双可怜兮兮的脚丫子呀,长了你身上,却任你这般摧残,真真是命苦了。”
萧慕理虽是这般说着,但将那桃花木杖向小白龙右手掌心一塞,“你虽耳力渐长,可终究替代不了眼睛。这栖霞寺里怪石嶙峋,别将这木杖给扔了,有的你用了!”
将那木杖塞给小白龙,萧慕理倒也未曾全然放心这木棍,将这瞎儿半拉在怀,用大半个怀抱将她安放在怀中,几近是将她搂着向山门里走去。
听这萧慕理一席冷淡之语,小白龙本是要顶嘴的,可此时前有这桃花木杖清除障碍,后有他将自己揽在怀中护着,这般向寺庙外安心。
身后有这家伙给自己做屏障,小白龙心头只觉暖暖的,竟舍不得再与他顶嘴,只得任由他带着黑暗中的自己一路向山中寺庙而去。
正门大殿外,香烟弥漫,将那佛祖尊像映衬地格外超脱世俗。
这乱世天下,金戈铁马,烽烟四起,盗贼亦是四面而来,早有僧人受师傅之托天南地北而去,弘扬佛法,普渡众生。是以,如今的栖霞寺,虽声名远扬,可人却少得可怜。
刚入山门,便看见那弥勒佛殿。殿内供奉袒胸露、面带笑容的弥勒佛,背后是韦驮天王,昂首挺立。出殿拾级而上,是寺内的主要殿堂枣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高达伟岸的释迦牟尼佛。
“前面可是大雄宝殿?”
小白龙拥桃花木杖在面前的地板上捣了捣。
萧慕理见这小白龙看不见也能猜到目前的位置,心下明白小白龙对此地的熟悉,便应声回答。
“阿弥陀佛。”身后传来一个小和尚的声音,萧慕理朝那和尚看去,只见其双手合十,慢悠悠问道:“二位可是秦淮王萧慕理与师祖的徒儿,师叔小白龙?”
小白龙和萧慕理同时应了一声。
“你如何认得我们?”
小白龙乃玄心直系徒儿,高那和尚一辈,那年轻和尚故而叫其师叔。
和尚说道:“师叔曾在寺中学艺,师侄曾见过你,只是你应记不得了。”
小白龙摇了摇头,笑道:“既是与我一起修行的,我如何不记得了。只是我如见看不见你容貌,方才不晓得。”
那和尚抬眼一看,见这小白龙双目毫无定点,手持木杖,心下已然明了,可又见这小白龙面色红润,巧笑嫣然,心下扼腕叹息,可出家之人从不多言,应了一声,又道:“阿弥陀佛。 师祖知道师叔这几日要回来,让小侄在此处等你。”
说到玄心大师,小白龙竟不知从何而来生起一丝悲哀,赶紧问道:“师傅他老人家在何处?”那和尚闻言,面上涌起一丝异色,但很快便消逝,说道:“师祖老人家在念佛堂。”
小白龙应了声,便在萧慕理带领之下,向念佛堂而去。
念佛堂位于弥勒佛殿后的毗卢宝殿之后,与藏经楼、法堂等屋舍安置一处。小白龙方才走到这念佛堂门口,只听得里面幽幽传来一阵阵念经诵佛的声音,还未进去,又驻足了。
萧慕理看她一眼,只见她面目凄凉,神色哀婉,竟不知这喜欢胡思乱想的女人又在想些甚么事情。萧慕理将这念佛堂看了几眼,说道:“到了,又为何不去?”
小白龙收敛心神,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师傅他老人家是我在这世上最念及的几个人。可他早已高寿,我也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凄楚,似是有生离死别的落寞。”
“我竟不知,散淡如你,竟也这般伤春悲秋。”萧慕理目色怅然。
只听得念佛堂内传来一个低沉飘逸的声音,“既来之,何不见面?”
那紧闭的念佛堂大门似是被一股风吹来而从中轻轻开启,露出一道半跪于蒲团之上身着破布袈裟的和尚身影。
“师傅……”小白龙似是受到什么召唤一般,离开萧慕理,拄着木杖缓缓向那老和尚走去。萧慕理看了看她,尾随而至。
老和尚起身离开蒲团,徐徐转身,露出一张沟壑纵横极其苍老的面孔,老的竟是猜不出年纪。只是他眸光矍铄,精芒四射,风姿绰然,让人见之过目不忘,正是四大宗师之一的玄心!
萧慕理并非未曾见过他,只是这老和尚修为极高,也从未深知其人如何。
玄心大师漫步出来,见小白龙双目空洞,仅凭听觉判断自己的位置,与十年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徒儿哪里一样,终究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徒弟,心头不免感慨。
可出家人四大皆空,选线未曾表露声色,“慕月居士,有生之年,老僧能再见你一面,幸会。阿弥陀佛。”
小白龙五岁那年拜师玄心大师,只是向这神僧学艺,却未曾如同那些和尚一般正式出家,但那时师傅一直叫自己“慕月”,十年过去,加上这“居士”二字,小白龙心头顿生凄婉之色。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儿一去十年,从未来看师傅一眼,请师傅见谅。” 小白龙放下木杖,慢慢跪在地上。
玄心老脸祥和,将小白龙扶起来:“居士尚且年轻,又有你柔然一族和你父母牵绊。贫僧这耄耋老儿,见与不见,有何意义?”
玄心又看向一旁风神洒落神态雍容的萧慕理,笑道:“当年贫僧与桃花先生见面时,那时便知王爷气势非凡,如今二十载匆匆而过,竟是如此人才。”
萧慕理笑道:“大师多有客气。”
玄心未在此流连,笑容渐次收起:“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