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皮赖脸地要娶我,你不掀,难不成要我自己动手?”那盖头下的人似是回到了从前,性子倒是未变,说话口气一如既往的蛮横随性。
见她这骄横模样,萧慕理心下顿生喜色,可脸上却只是淡淡一笑,未再走近,红袖中手掌一翻,功力浑然而出,向那床榻边的人攻去,一道厉风从房中呼啸而过,那大红盖头,竟飘然而起,落在地上。
萧慕理目光流连在慕月身上,珠帘下,半遮半掩那曾未施粉黛的清秀脸庞,还未细细观赏今夜的不同,那一双死寂的蓝眸,让他喉头一哽。
“哎呀,你这厮竟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慕月怒道,可眼眸却未曾挪向他。无须双眼,她便能听得见他,闻的见他,却只是在一个范围之中!
掀开盖头那人,死死地盯着那一双深蓝的眸子,慢慢走到那人面前。
他只想试探!
待至跟前,以为是那珠帘者了她视线,萧慕理慢慢蹲下身,取下那凤冠,那盘好的一头青丝顺路落下,披在肩头,长的扑在了红床之上,如漆黑墨汁被人一笔洒在红色之上。
近墨者黑,果然还是黑的。
萧慕理凝眸注视她,却未曾见那双空灵的眸子回视自己,身体中似是有人操控着自己灵魂,下意识地,他缓缓伸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依旧未曾得到任何灵动的回应,有的只是那如寒冰般毅然不动的木勒呆滞,与冰冷。
萧慕理顿觉心脏被甚么石头给摁住,跳动不得,可又在蠢蠢欲动,“你的眼睛……”
“瞎啦!”那女子懒懒说道,那语气像是在说自己今天中午吃过一顿饭一样,十分随意,可这随意不该在此出现!
他伸手覆上那一双眼的手霎时蹲在原处。
瞎啦!
萧慕理深眸暗流涌动,似是狂澜涌起,可他到底是个厉害人,从不轻易显山露水,即使此时!即使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瞎了眼睛!谁人能将她双目刺瞎?让那一双如上天赏赐的蓝色湖泊从此干涸!
可是,无论是谁人的杰作,那可都是一双眼睛!竟被她说的这么满不在意!就这么一句“瞎啦”!
“怎么可能?”哽咽半天,方才沉吟这么一句。
“和突厥大战时,西公子那一把金狼剑,太耀眼了,哎,都怪我这眼睛太过柔弱了。”慕月恍然一笑,神色间十分随性,写满了无所谓,且凭着直觉,向萧慕理吐了吐舌头,做了个算计成功的得意鬼脸。
“死龙!”萧慕理紧紧握住自己新夫人的手,紧紧逼视着她,却忘记她未曾看到。
他也不知为何,且从未考虑过,自己其实不甚喜欢“约突邻慕月”这个名字,是以,从不叫她本名“慕月”,似乎这“慕月”二字与他那“沐月”重名,怪异的很!又似乎,约突邻慕月这个名字,属于黄沙大漠,苍茫草原,与小白龙,从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而萧慕理认识的,知道的,只有那蹭了自己近十年饭菜的北公子!那个不可一世的小白龙!
“你都看不见了,居然……居然能笑的这么理所当然?哼哼,都说你潇洒随意,狂放无忌,难不成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这与没心没肺有甚么关系?你当我愿意瞎?”慕月心下只觉得这话太好笑了,自己竟不由笑出来:“南边的!你不像是说这话的人嘞!”
她不笑还好,可这瞎子说到自己瞎眼时却笑成这样,像是在议论别人的双眼一样,萧慕理也不知从何而来的那一股子火气,死死憋着怒气,冷声道:“小白龙!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柔然,结果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一个瞎子,还妄图守护一个民族!你不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笑话在这世上活着么?”
“笑话?是啦是啦,我的确是个笑话。”慕月收住笑意,神色一凛,忽而,又笑起来,只是笑意满含讥讽:“南边的,你生气啦?你还很愤怒?而且,你……还很后悔!”
萧慕理不置一词,只是凝视着她的双眼深不可测,却也暗流涌动,
慕月察觉到面前人的愤怒,她蓦地一惊,但很快,惊异转换为笑意,而且丝毫不掩饰脸上得意。
“你会生气?哈哈,你居然也会生气?哎呀呀。真是难得呀!”
她太了解他了,九年的相处,闭着眼睛,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每一处气息,“南边的,我真想用一生失明来换此时能看你一眼!”
萧慕理为她这话先是一愣,却听她将这话说完,“能看你此时失算的懊恼模样一眼,我瞎了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失算?”萧慕理微微一愣,只觉面前这笑容极其讽刺。再细细品味这女人这一句话,心下不由冷笑。
“你以为我不知你娶我的理由?用可有可无的两万南梁将士,换一个和你齐名的北公子,哈哈哈哈,真是不错不粗!如果小白龙是南沐月,为得到这么个跟自己齐名的人,我也愿用两万将士换你。不对,可能十万我都要得!”
“只是真真是可惜了!千算万算,可是没想到啊,我瞎了!”慕月得意一笑,可那眼中全无笑意。
萧慕理为慕月这一席话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她言下之意,冷声道:“你……是故意……”
“没错。以我之能,也许是能助你不少。萧绎派使者来提亲,却恰逢我失明,柔然值危机。有你这将士来换一个瞎子,护得柔然暂时平安。真好!”
萧慕理顿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眉峰微挑,冷声道:“你……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