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一时怔忪愣在当场,无言以对,坐在一旁的龙潇大笑道:“今日轩王妃真让朕大开眼界,先是与轩王不分伯仲的轻功,而后又是一番心怀社稷国运的肺腑之言,这不拘一格的性情实在有别于多数女子。”
末了,他还不忘加一句:“看来朕要好好考虑下削减轩王俸禄的事了。”
龙潇这番话意味不明,听上去好像是在赞我,但我不是没领教过他的厉害,只喝下几口热茶,闷闷地不做声。
山珍海味却没有美酒,龙潇也不在意,单手持茶盖轻抚水面几下,徒徒生出一股倜傥fēng_liú,李轩则端起光洁的白瓷碗盛了碗浓汤给我,温柔道:“若吃不下就喝碗汤暖暖身子,这汤是按太医说的法子熬的,很是滋补,对调理你的身子有极大的好处。”他根本一点不介意我说他奢侈成性。
我乖乖拿起汤勺,舀了口喝下,眉头紧皱,太医到底放了多少味药进去,这哪里是汤,分明就是药嘛。无奈,还是在李轩关切的眼神中努力喝得一滴不剩。
放下空碗后,我赶紧拿起一块甜糕往嘴巴里塞,缓解嘴里苦涩的味道,这时湖面传来几缕欢愉的乐声,曲调甚是熟悉,女子的歌声清越,动人心弦,我于是好奇地站起来,跑到船舱外一看究竟。
原来在离我所在这条船不远处,有一条宽敞得多也辉煌得多的大船,我伸长脖子望去,隐约看到船舱内有几个男子正在把酒言欢,还有一个身形绰约的女子背对我优雅抚琴,我想歌唱的应该就是这个红衣女子了。
我竖起耳朵去听,多少能听出几句,确实声调绵软,谱出的词意境优美,不似在人间。
我乐呵呵问李轩:“我去请那位姑娘也过来也献唱一曲,可好?”这么柔婉的好嗓音,李轩肯定舍不得拒绝。
果然,他笑道:“去吧,这样的歌声可遇而不可求,错过了再难得。”
就知道他是个识货的人,我飞身而起,湖面冷风徐徐,我抖了个激灵,足尖轻点水面,一个漂亮的转身而后飘落而下,正好落在那条大船的船面上。再回过头去,恰好碰上李轩赞许的目光,便更有底气。
船舱里的人似乎并未发现我这个不速之客,我循着歌声而去,心里无半点不好意思,反倒因为这熟悉的曲子显得落落大方。
龙潇看向我远去的身影,道出心底的疑惑:“轩,我还是想不通秦诚为何只教授她轻功,她骨骼清奇,未过双十,轻功的修为已不在你我之下,足以见得是习武的料。”
“难道秦诚早已为她留下后路,才如此放心?可据我所知,秦诚自一开始就不打算将城主的位子交给她。”皇位和我始终他心里的刺,常年累月入了骨,再难拔除。
李轩仍旧煮着茶,墨黑的眸盯着茶器里咕咚冒泡的沸水:“潇,先皇已将皇位传给你,皇权归属早已是定局,你不必再耿耿于怀。何况秦诚已死,她也已是我的妻,没有人能再威胁到你。”
龙潇不免自嘲:“父皇为何愿意让我做皇帝,我何尝不知?话说回来,你又何尝不是在护着她?任凭谁娶了她,我都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偏偏是你,我唯一的知己好友,叫我动她不得。轩,你究竟看上她哪点?貌美的女子多的是,如她这般不解风情的,确实不多。”
李轩笑了,笑得那个风华绝代,茶雾氤氲更衬得他的脸俊美无暇:“她自有非凡的才情,一颦一笑不为迎合任何一人,这世上她取悦的唯有她自己而已,这便是她的本心。”
龙潇不以为意:“你要纵容她这般任性到何时?一介王妃,心性如此单纯,已不是幸事。她实在是最不适合与你并肩而立的女子。”
李轩饮下一口茶,话里意味深长:“她会如此在意那歌女的吟唱,只有一个原因,你或许不知,我还会不知么?这是秦州的曲调。”
龙潇的眸子无端一寒:“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我若猜得不错,那船舱里坐着的,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不知,他来京城作何?“李轩一边说,一边微微品着茶。
我蹑手蹑脚靠近船舱,躲在不起眼的一处角落,心下觉得怪异,这船上怎么也没个人守着,要是有刺客刺杀什么的,里面的人岂不立时就丧命了?
透过船舱的缝隙向里瞄去,我方才看清那名歌女蒙了火红的面纱,隐约勾勒出她精致的眉眼,更添一层朦胧美感,引人遐想不已。
一曲毕,其中一人率先拍掌道:“沉鱼姑娘的琴声曼妙,歌喉更胜一筹,陈某人今日不虚此行,在此谢过姑娘。”
这陈姓男子很有气度,应该是个风雅之人,而那位身姿玲珑,嗓音清润的姑娘原来是惜花楼正当红的歌姬沉鱼。
沉鱼在京城当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红牌姑娘,拜倒在她裙下的男子数不胜数,不乏名门贵胄,而此女子也是个性情中人,虽艳名远播,却也只接人,如此一来,不少人一掷千金,只为一睹沉鱼姑娘的真容。
“不知她本人是不是比传闻中的还要美?”我思绪飘远,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
“何人在外偷听?”一人警觉,提剑而来,我还未出声,一柄冷剑已袭至眼前,只差一寸便割破咽喉,我一惊,下意识身形一闪,谁知那剑竟比我还快,剑锋冷冽,朝我的腰腹砍来。
“秦曦——”有人喊我的名字,喊得很是深情,好像认识我很久不得已分离,又在异地他乡重逢一般,好在他一喊,眼前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