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甄请过安，垂着眼将地上的一件件衣服收纳在手中，未再发一言。
斯画在门口有些微愣，他有些诧异连甄居然不是像往常那样，去抢着待在素惜身边的工作。
像是为她洗漱更衣，化妆编发。这会反而是去清理地上的衣物，把素惜晾在了那边。
迟疑了片刻，才小跑到近前给素惜穿上鞋袜，再搀着她来到偏室，打来温池源头的清水，服侍素惜漱口擦脸。
虽闹腾了一夜，但体力用尽后，脑袋里再没装着重重心事，所以素惜也睡的不错。
她将连甄的一举一动都纳入了眼底，未表明态度，心里却了然非常。
越是有所情绪，才是完整的一个人。
以前认为连甄藏得心机太深太重，什么都不放在脸上，越是这样，越是让素惜不安。
后来知道他与董桦的关系后，素惜才慢慢将他从是害死武离殷的嫌疑人中剔除了出去。
而现在，董桦死后所有感情他更是没有再去掩藏，或许失了力气去隐藏，有种无力的想要破罐破摔的感觉。
他越如此，越发让素惜对他感到安心。
知晓他除了董桦之外，再无其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心计。
“这些日子，你可知永殷殿来访最多想要见朕的人，是谁？”素惜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斯画为自己涂脂抹粉。
从铜镜的反射中，能瞧见正在整理床榻的连甄，他僵着脸无甚表情，和平日里全然不同。
以前这些问题素惜都是直接过问连甄的，有时候就算问向斯画，连甄也会抢过话来回答。
而如今连甄罔若未闻，斯画倒有些发难起来了。
“嗯……回陛下，却有一些……大部分都会再进宫时被神官大人拦下，剩下一些都是趁着神官大人不注意假借进宫办事偷溜过来的。”
斯画毕竟不如连甄心灵手巧，没办法一边好好化妆一边认真回答问题，干脆停了手上的工作，用心回道。
素惜微微挑眉，又问：“偷溜进来？如此厉害的是哪些人？”
斯画觉得舌头发木，暗自骂道自己怎么直接就说出来，完全没有一点修饰。
其实偷溜这个说法也是连甄之前和他说的，他之前只在后宫内一些小地方打杂如何能识得那些官员们的背景。
听得连甄这么嘲讽他们，也顺嘴就说了出来，可是真要他说是谁偷溜进来，哪里能说的出口。
他根本不认识那些人啊……
斯画被问的怔在原地，晶亮的眼睛僵硬了好久，才慢慢转到连甄身上。
见他还是事不关己的收拾东西，斯画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我想想看是哪些人……”
斯画这般为难的样子落在素惜的眼里，她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转了话题，“怎么只给朕画了一边的眉？”
斯画如临大赦，忙道着不是，边给素惜继续上妆，有了事做也没有方才那般尴尬。
素惜没再追问什么，余光若有似无的扫过连甄，美眸深邃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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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化好妆容，穿戴好日常的轻便纹龙黄袍，斯画便搀着素惜去了偏室用早膳。
入座后，斯画便转身去端菜肴，留的还在准备茶碗的连甄和素惜独自在殿内。
期间只有杯碗碰撞的轻响，素惜轻轻叹了口气，眼眸看向窗外的枝桠蓝天，“朕是要连你也失去了吗？”
有些哀婉，有些无助，听得连甄手上的动作一滞，眼也不抬的回答：“连甄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平静无波澜，全无平日里的献媚讨好，显然是在应付了事。
倒有些像是在闹脾气的孩子，没有惹恼素惜，却觉得挺可乐的，但面上还是敛了神色，“自他去后，你也如走肉行尸一般，想来你也无心再陪朕与甚……如此禁锢你为何？看你陪伴多年过往，不如就如你所愿，放你离开便是。”
以退为进，素惜说的漠然，似乎对连甄到底去留与否不挂于心，垂着眼拿过杯盏来，吹拂了茶面上的浮叶，浅尝一口，不再多言。
连甄身子微僵，他侧在桌边，没有面对素惜，继续干擦着桌面，手劲不自觉的加大，几乎要将上面的原木色给擦秃噜了。
斯画这时候端来了熬得热气腾腾的鲜虾粥以及椰汁炖雪蛤，配上清爽可口的凉拌莴苣丝，又青又脆，看起来可口极了。
这是素惜之前就特地嘱咐的早膳菜点，简单的三样，却感觉比平日奢华的菜肴要来的吸引人的多。
斯画将菜摆在了素惜面前，才瞧见了杵在桌子那边一脸不自然的连甄，狐疑的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了一下。
不敢多言，忙垂眼给素惜添了碗稀粥抵到她身前。
素惜用银质小勺慢条斯理的吃着，偏殿内安静非常，尴尬的气氛在期间流动，斯画夹在中间难受的厉害。
素惜倒是无所谓，在鲜虾粥喝了半碗时，连甄忽然转身走过来。
抬手把盛着雪蛤的盅皿掀开盖，顿时寥寥热气蒸腾而出，他拿起放在一旁被熬制粘稠的椰汁露，缓缓的浇在雪蛤上，拿木勺轻轻搅匀，才递到素惜面前。
“陛下请用，雪蛤椰汁明目滋阴，温补不腻人，是绝佳的美容圣品……最适合陛下了。”连甄换上欢欣讨喜的笑颜，笑意吟吟的看着素惜。
如此的转变让斯画嘴巴都不自主的微张，可见素惜也一脸淡然，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忙退了两步，将素惜身边的位置让给了连甄。
素惜未语，用小勺挖了一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