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君被安置于庄园东面的一个空置院落,内有一间正房,正房中卧房和书房齐全,两翼并两间厢房,院内树有葡萄藤架,架下为石桌椅凳,道路两侧摆放着时兴的夏花,清香扑鼻,足见襄城公主排场之大。
襄城公主尊重秦元君的提议,将其贴身小厮从和郡王府调过来,并未再生旁支,另又从自家庄园中拨了两个婆子过去打扫看门,就此安排完毕。
秦元君站在空旷的院内,再转头瞧小厮背上的小包袱,心中汗颜:“这位‘姑母’好生大手笔,他姑且只是一个孩子,居然受到隆重的礼遇,说是对待高官家眷,也不为过了”。
襄城公主心中却又另一层计较,秦元君还不到十岁,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算计,若给他机会,极有可能一飞冲天。郡王只是个爵位,若是放在无能人身上,顶多混吃等死,但若是其子能出仕,郡王府的出身便是一层极佳的助力。
就如同前太子妃娘家季家二老爷季闻达,身为庶子,却任职朝廷三品吏部侍郎,仅凭一人之能,将衰落的季家给抬了上来。
她看人向来极准,如今只是费些银钱和人情罢了,对于财大气粗的襄城公主来说,仅仅是小意思而已。
派去郡王府传信的温家下人回来之后,情理之中领回一名和郡王府的管家,管家向襄城公主致谢后,尊郡王妃之令,要求见秦元君,襄城公主犹记得与他的约定,以其歇下为由,就此将人给打发了回去。
至于管家回去之后,和郡王妃如何作想,便是她无法估料了。
温良辰洗了个松快澡,吃下厨房送来热腾腾的饭菜,饱腹后实在无聊,便寻人去打听秦元君的下落。
“表哥住在我隔壁院子?甚好,今后我便随时寻他玩耍,也不怕无聊寂寞了。”
听闻“客人”已经住下,温良辰平素无姐妹兄弟玩耍,心中起了好奇和玩闹的心思,前去隔壁院落寻他。
谁知进了院落之后,不见秦元君,只有两名年迈的的婆子,婆子恭恭敬敬行礼:“回姑娘,您来晚了,表少爷出门散步去了。”
温良辰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方才不是传话告知我,表少爷在回来的路上着凉,还请了郎中来瞧,他如今在病中,竟然还有力气出门?”
“这……表少爷心思,奴婢不知。”婆子表示自己不知情。
温良辰来回转了两圈,又问婆子方向,婆子随手指了指,温良辰思索了片刻,带着鱼肠便追了出去。
傍晚庄内的大院落了锁,只有后方一个小园子可以逛,温良辰计算着方位,想必秦元君是去了那处。
温良辰兴致勃勃地想道:“方才回来之时,他手中便提着一个竹编篮子,莫不是里边有什么好吃的野味不成?”
难道比知了还好吃些?!
鱼肠摇头道:“瞧着篮子普通,里头也无香味,不定是吃的罢……”
一想到夏日里的烤知了,温良辰便有些馋,她吸了吸嘴中的口水,心中更加坚信不疑,嘴上道:“那是你不知道,偷吃的东西,比送上门的更好吃!”
秦元君身上的衣裳皆是浅色,在夜色中极为好寻,温良辰提着一盏大红灯笼,好远便瞧见了他,登时大嗓门唤了一声“四表哥”,撒丫子往他处奔去。
秦元君顿了一下,方慢腾腾地转过头来,见是一身锦服公子打扮的温良辰,身子蓦地一松,微吐出一口气。
见“小少年”气喘吁吁地站在身前,秦元君惊讶道:“表弟,你为何会在此地?”
温良辰未察觉到对方语气的变化,比之从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情感完全不同,犹如老友般的熟稔,当然,此时的温良辰只顾伸头瞧他手中的篮子,并未关注其他,她抬着眉毛,兴奋地说道:“我去寻你,见你不在,便追过来了,母亲说你病了,你为何不好生养病?”
“咳。”秦元君冷不丁被自己呛到,看着温良辰亮晶晶的眼中,心中那股愧疚之意,如潮水般涌上胸膛。
“表弟勿要担心,郎中,郎中来瞧了,说是吃些药休息便好,我未有不适之感。”秦元君顿了好半天,方才犹疑答道。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心虚,他还将手中的篮子往背后一带。
不知为何,秦元君在温良辰面前,总感觉有些手足无措。想到即将对她说谎话,他心中便开始不适,甚至还会做出奇怪的举动。
幸亏今夜夜色迷离,瞧不清他发红的脸色,不过,不巧的是,他那微颤不定的声音,倒是没骗过心细灵敏的温良辰。
“表哥,那你要去作甚,带上我可好?”
温良辰以一种同病相怜的眼神看他,毕竟装病逃学的事儿,她曾经可干过不少。她心中猜想着,兴许是秦元君不愿回家,想在外玩上一段时间,不得已才对外宣病。
对于此,她表示十分理解。
不过,前提是,对方偷吃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他。
听见她要与他同去,秦元君皱了皱眉,眼神坚定,毫无从前犹豫和懦弱之色,果决地摆手道:“不可,表弟。”
温良辰年纪尚小,还不知男女大防,只明白对方是自己亲戚,行事便有些无端,听见秦元君要拒绝自己一人吃独食,眼珠子一转,便开始动用秘密武器——撒娇。
此法对于男性长辈,从未有失策,连东宫太子大舅都曾抱头求饶,何况是还是少年二郎的秦元君。
温良辰两步上前,捏着秦元君的袖子,小身子摇晃起来,抬头糯糯道:“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