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在有奔头的时候办事效率会比较高。 体现在沈凌身上,便是这一日我们便奔了五百里。
栈,客栈旁的马厩里沈凌的枣红骏马很是惹眼。我下了马车,不无欣慰摸了摸架车那匹黑马的鬃毛:“你能赶上沈凌的步子,嗯,委实是匹好马。”
那马夫的眼角,明显抽了一抽。
进了客栈,我琢磨着沈凌应该开了两个单间,可往掌柜那里一问,才晓得那厮只要了一间房。
能感觉到他心情不佳,我上楼去了他的房间。他正在喝酒,玲珑酒盏握在手中,见了我,握着酒盏的手遥遥向我一举:“天冷,要不要喝杯酒暖暖身子?”
我走上前倒出一杯酒一饮而尽:“好啊!”
事实上,我并不怎么会喝酒。记得大概**岁的时候,我被两个无良的哥哥诓进家里的酒窖,还随着他们一道偷喝了爹爹珍藏的桃花酿。
原本按爹爹那严格的性子,我们三都会被狠狠责罚一番。只可惜我身子不济,第一回喝酒却又贪杯,便很没出息的醉晕了。
那醉是真醉,晕也是真晕,且一醉三日,使得爹爹的滔天怒意都被心疼肉疼代替了。是以,当我清醒过来,便只一脸茫然的望着床边多出的许多写了字的黄色长绸带。娘亲在床边擦着眼泪,而床前,则跪着我那一双兄长。
听兄长说,姜汤于我醒酒无用,大夫号诊也无用。我醉时说了许多胡话,吓得从不相信鬼神一说的爹爹慌慌张张请了隔壁山头的山人来前来作法。
当我追问他们我究竟说了些什么话之后,他们却支支吾吾,也不愿说出个究竟。
那以后我被严格管教,滴酒不沾。于是那醉时的胡话也就成了我这一生中少有的几桩悬而未决的疑案之一。
这厢我和沈凌喝着小酒,喝着喝着见他眉间的愁色渐渐散了,便琢磨着要问他讨一间屋子的钱。
上一个话题是前两年青幽两国边境处出现的饕餮兽。所谓饕餮现则干戈兴,沈凌分析这一说法的可信度时眼角已染了点点醉意:“其实,便是饕餮不现,这沉日大陆也安稳不了多少年了。”
沉日这片大陆,分了五百年,想必是有些国家起了一统天下的心思。就拿楚王君无来说,他也算是为了皇位与江山而不择手段了。
我初时只以为熹元沈凌的局是黎谓和沈老爷设的,按黎谓的设定,熹元会嫁给君无,父女乱伦,既报复了君无又报复了熹元她娘,还可以获个国舅的尊贵身份。这关系若是打牢了,楚候自然会多多关照黎家。
而按沈老爷的打算,黎婀会喜欢上沈沁,这样黎家唯一看着较有才干的子嗣便向着沈家。沈家地位便无可撼动。
怎奈何君心叵测,按理,君无既与黎夫人有过一段前尘,而黎婀生时又仅有八月,其间推断,不难断出黎婀的身生父亲究竟是谁。
更何况他封黎婀为熹元公主并为之赐婚一事也蹊跷颇多:楚国大户豪族如此之多,他怎的就偏偏挑中沈家三个儿子做公主的夫君?
唯一的解释,便是君无有意让沈、黎结为亲家,张强联合以对抗权势越发增长的孟家。
沈黎之争,谁争赢了都是元气大伤,于君王牵制另一巨大势力而言,并无半点好处。
你策划,我筹谋,江山为局,佳人为子。这一盘棋,委实下得错综复杂。
而饕餮兽的传闻,我在很久以前就听说过。龙女的《三界恩仇录》中有一两页便提到过饕餮,说是她暗访不周山,发觉每至日落黄昏,饕餮兄会化作一温润公子。
诚然,作为与话本有着类似性质的《恩仇录》是不可全信的。更为重要的是,近百年来饕餮兄频频现世,惹得沉日大陆连年烽火,仙帝怜悯人世苦难,再三派出孟泽下界调查这只饕餮。
孟泽说过什么来着?貌视,是说饕餮兄身上的仙力,来自九重天?
种种思考之间又是好几杯酒下了肚,微醺,沈凌修长的手指节分明,握着玲珑玉盏格外好看。
我将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嬉笑说道:“你这酒不够烈啊,我喝了这么多都不醉。”言罢,倒了倒手中的小壶,已经没了半滴酒水。
“傻姑娘,”他却拿手帕擦了擦我的嘴角,忽然在面前放大的脸格外俊朗,星月般的眸子凑近了,倒映出我的颊上一片酡红。
“这样不加防备,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你怎么会是坏人?”我忽地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个圈儿,碧色衣裙飘扬:“你是天底下待我最好的人。”
他眸光闪烁,“这样就算最好?”
我停住步子,“嗯!”
脑子一热又想起一支舞,那支舞有回旋的舞步,是少时娘亲手把手交给我的。娘亲说,总该有一些东西不能外现,只能给一个人看。
比如这支舞,比如这颗心。
抬手间衣裳换作血色罗衫,我脸上笑意更浓,对上他仍很沉静的眼睛:“你还不知道我会跳舞吧?其实我会跳舞的,只是没有给人跳过,也很久没有跳过。”
他并不说话,眼里的怜惜与惊艳之色却更盛。
挪步,飞旋,长袖在空中变化万千,每一步我都拿捏得精准,按着荒羽岛大殿里的步子行动若风。
我就练过这么一支舞,荒羽岛的大殿空旷而寂静,殿边清泉泠泠水声伴我安眠,泠泠水声伴我起舞。我练着这样一首曲子,想着那时娘亲跟我说:
只要长安愿意等,总能等到那么一个人,懂得你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