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八娘的这一句话听在司马十七郎耳中,让他心里也是一动。他递给走进屋里的卢八娘一杯水,“刚刚泡的好茶。”
卢八娘略怔了一下,她从不用别人的杯子喝水,当然也不肯别人用自己的。司马十七郎却将他的杯子递给了自己,卢八娘下意识的反应是不接,但她确实口渴,自从孟白把她的杯子用了,她就未再喝一点的水,却与孟白一直说着话。
司马十七郎把那只白缠丝玛瑙杯子送得离自己更近了,卢八娘摆手说:“我不想喝水。”
司马十七郎示意屋子里的如玉出去,上前吻住了卢八娘。娘子的唇舌又软又香,司马十七郎一点点的深入,最后含住轻轻地吸了起来。这种深切的吻,其实是女人最喜欢的,卢八娘先是挣了几下,然后就迷陷于其间,就这样与十七郎拥立了半晌,才猛然醒来,甩了甩头说:“不许再胡闹了!”
司马十七郎笑着将他的那只杯子递到她嘴边时,卢八娘没有再拒绝,而是在他的手上喝了几口茶,然后接杯子,慢慢地将一杯茶都喝了下去,她确实很渴。想到刚刚那种交流,早就超过了互用杯子的亲密程度,也就不再别扭了。
司马十七郎微微笑了,卢八娘是他的娘子,她只对自己不同,就是桃花也比不了。夫妻间的亲密,是与任何人都不同的,他刚刚对娘子和孟表兄有事情瞒着自己而生出的一点不高兴随着这一杯茶消散了。
正在司马十七郎继续与卢八娘浓情蜜意时,碍眼的桃花又跑了进来,手中的托盘里放着几只茶杯,瓷杯、金杯、银杯、还有一只竹杯,“娘子,挑只用的杯子吧。”
转眼看到卢八娘正捧着那只缠丝玛瑙杯喝茶,桃花停住了脚步,手中的托盘一斜,几只杯子都掉到了地上,咣啷啷地响了起来,金杯银杯在地上滚动着,瓷杯摔碎了,碎片溅到了四处。不过桃花似乎一点也没听到这样大的声音,眼睛睁得圆圆的,伸手指着卢八娘手中的玛瑙杯,“娘子,那是郎君的杯子!”
“噢,我刚刚太渴了,就先用这杯子喝点水。”卢八娘淡然地说,但目光并不与桃花相对,而是看向地上的几个杯子,一只金杯恰好滚到了她的脚边,她嫌弃地说:“这几只我也都不要了,你们拿去用吧。”
桃花摔了这么多东西,自责了一下后又觉得要是没有郎君把杯子让娘子用,她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于是扭头瞪了司马十七郎一眼,可她并不敢与郎君发生冲突,只好又看向地面。
出了这样大的动静,细君、如意、范姑姑、宁姑姑都被惊动了,见桃花弄的一团糟,马上嘱咐,“娘子先别动,免得被碎片扎到,我们先收拾一下。”大家一齐过来打扫。桃花索性将刚刚被孟白用过的玉杯也一起拿出来,在院子里打碎了,与这些碎瓷片一起扔了出去。
看着桃花将那只上好的玉杯摔得粉碎,司马十七郎一下子呆住了。
他早知道卢八娘的怪癖,她亲手用过的东西不愿意让别人接着用。比如她穿旧的衣服,要绞碎了烧掉,日常用品要先毁坏了再拿走,就是写完了字的纸也都要烧光。对此,司马十七郎虽然不能理解,但他并不打算插手去管,这种小事随娘子的意好了,反正她也有实力如此。
可将那只上等的玉杯摔碎扔掉,还是太过了吧。那玉杯的成色,齐王府都未必寻得出差不多的东西,可桃花不但摔碎了,还将大些的玉片再一次毁掉,大约是怕别人将这玉片拿去另做它用。
司马十七郎接着看到了奶娘的目光,她明显是不赞成的。最初卢八娘这样做的时候,知道的人没有一个人不反对,尤其是奶娘。主子用旧的东西按习俗赏给奴才们接着用,这样还避免浪费。但无论她怎么劝说,八娘子一点也不妥协,硬将这规矩定了下来,也执行得很严。如今娘子嫁了人,还是一点也没改,若是郎君不高兴怎么办?
司马十七郎心痛归心痛,可他却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早就看出卢八娘不可能改主意,所以无视奶娘的目光,也不去劝说。
他的这个决定倒是合了卢八娘的心,她只要想到自己的东西由别人用着,就会觉得心里无端地不舒服,如芒在背。至于扔掉的是一只非常难得的玉杯,与一只不值钱的瓷碗,在她心里倒没有多大的差距。就是司马十七郎反对,她也没办法接受,尤其是喝水的杯子,实在是太私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