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菏画苑从成立之初就成为本时代研讨画学最专业之处,做为第一家专门的画苑,只教授作画及相关的学问,一时间在京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很多人慕名而来。
如潮的人流将捷儿完全淹没了,卢八娘看到他眼睛已经出了黑眼圈,就帮他出主意说:“你一直这样可不行,每天陪着来人看画点评,就连画师们也完全没有静下心来作画的时间,已经失去了办画苑的意义了。”
“可是来的都是淮南名士,我们又不好托大不见,”捷儿道:“再者我也想为画苑建立一些人脉关系,毕竟我过些日子就要离开。”
“建立人脉当然重要,不过你的办法不全对,母妃帮你出个主意吧。”卢八娘笑着告诉他:“你可以找一间屋子做为展厅,将你收集的名画和大家的得意之作放进去,每旬开放两三日,由来人自由观画,再设立留言薄,写下观画心得。另外,画师们也可以轮流出面接待来访之人。”
“这真是好主意。”捷儿一听马上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挑些画作放到展厅。”他走之前又问:“母妃,你能不能给我们画苑一幅作品呢?”
卢八娘喜欢画画,但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几乎没有几个人看到过她的画作,因为她所有的作品几乎都是画完了后直接烧掉了。
对于卢八娘这一习惯,捷儿是最清楚的一个,他轻轻地摇着她的胳膊求道:“母妃,你的画非常与众不同,足够自然称得上当世名家,为什么你从不将画作示人呢?”
因为什么呢?卢八娘微微笑了笑,大约是因为她不愿意对人敞开心扉吧。不过那是过去的她,现在的她应该可以了,但是她又有别的担心,“我的画还差得多了,恐怕并不合适。”当年的她虽然学画十余年,但是只入了门,就再也没有真正地提高。
“不,你的画真的很好了,给我们画苑画一幅吧,母妃!”捷儿干脆学着顺儿缠着卢八娘不放手了,“快些答应我!”
“你几岁了?”卢八娘乐不可支。
母子二人正闹得开心,司马十七郎迈步进来了,见状也笑吟吟地问道:“捷儿要什么呢?”
捷儿说了缘故,又向父王问道:“父王,母妃是不是应该送给画苑一幅画?”
司马十七郎其实并不懂画,但是他相信儿子,“捷儿已经说了你的画很好,你就给他一幅嘛。”见卢八娘还有些犹豫之色,又劝道:“昔年卫夫人留《名姬贴》和《卫氏和南贴》,流芳百世。王妃有此才,何不为画苑作一幅画呢?”
丈夫和儿子都这样鼓励她,卢八娘的兴致被调动起来,果然认真画了一幅送给了捷儿。这幅画并不大,画面上也很简单,阳光透过窗棂直照在摆放于高几上的一瓶插花上,五颜六色的花儿似乎刚刚从枝头上采下,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就那样随随便便地插在瓶中,自然而清新。
这幅画一直传承了下去,画中散发出的宁静和幸福感迷住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很多人一寸寸地察看画作模糊的背景,最后考据出当年淮北王妃是在自己的寝殿对着一瓶花画下了这幅画,当时她的心情就是这样宁静而幸福。
在所有介绍这幅画作的文献中,都认为淮北王妃是最幸福的女人,她出身高门,少年嫁到皇家,一生有丈夫和儿子的哈护,她自然应该就是宁静而幸福的,所以才有这幅完全从内心流出的画。
没有人知道画作的主人曾经历过神秘的苦海,也没有人知道画作的主人也曾受过内心的煎熬,但
是知道这一切的卢八娘却只是淡然一笑,幸福和宁静正是从苦难中孕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