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不久,司马十七郎再次踏上了去青山城的道路,但心情却与上次迥异。
听到王妃病了那种又气又恨的急切他现在还记得,当时的他固然心疼王妃,但满脑子觉得自己是对的,只是可怜王妃病了才去接她,几日疾驰后当他向王妃许诺时,满心等着王妃高兴地扑到自己的怀里。
结果就是他们分开了这么久。
现在的他看起来没有上次那样急切,但其实他的内心很是紧张,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前路很艰难。
一件事情看透了,就会想通更多的问题,王妃的心并不容易得到,年青时的自己懵懂而又鲁莽,但却像一团真诚的火将她融化了,可是得到后并没有足够珍惜,想当然地以为她是自己的了,永远也不会变。
但其实王妃并不是寻常的女子,思想深逐,行动果断,理智聪慧,卓而不群的气度使得她永远也不会泯然于众人之间。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去鹿岛将王妃接回来并不容易。
不过,司马十七郎对自己还是信心满满的,他还是一个不名一文的白丁时就能将高贵的卢氏女娶回来,现在自然能将王妃接回来!毕竟自己与王妃间的情谊比金还要坚,比水还要长。
而且用旭儿的话来说,将心比心,王妃未必不想自己来。
平北城到青山城的路说远也远,说近也近,几天后司马十七郎已经到了盐城的海边,从这里坐上船只要一两个时辰就会到达鹿岛。
虽然一路上司马十七郎也有些设想,但他还是没有真正认清将要面临的困境:岸边根本找不到去鹿岛的船,所有的船主说辞都是一样的,“鹿岛周围的海域现在有巨大的暗流,非常危险,官府已经下令不允许去鹿岛,也不许从那附近经过。”
青山城的官员们也一力劝淮北王回平北城,“王爷千金之体自是不坐垂堂,眼下坐船去鹿岛太危险了,前月还有一只船翻了呢。听积年的老船东说这股暗流也许要持续很长时间,不如王爷先回平北城,等风向变了看看情况再来青山城。”
明知是借口,但是司马十七郎很无奈,若是陆地,他只要一直闯过去就行,料想没有人拦得住自己,但是隔着大海就不一样了,想来王妃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在鹿岛建了城堡,而且连他们在大青山的别院也没有去。
淮北的几乎所有的船只和水军都是青山城的,他们只听王妃的命令。司马十七郎大度地笑道:“没关系,我先在官衙里住下,等暗流过去后再说。”
暗流还没有过去,信就先来了,气地说现在鹿岛周围行船很危险,让他回平北城,她以后一定会回王府的。
司马十七郎看过信不置可否,“本王就在这里等着。”然后他就果然就在官衙里长住了下来,每天办理着从平北城送来的公务,还让随从们置办了很多日常用品,没事还在街头逛逛,在盐城摆出了长住的架式来。
而淮北王妃那边,好像真有暗流不能送信出来似的,什么联系都断了。
秋天的海边并不寒冷,只是潮气很大。
夜静静地降临了,遮住了一切,渐渐吹的风儿和潮水拍击岸边的声音让海边的夜晚并没有完全沉寂,司马十七郎坐着小船停靠在岸边一块大礁石后面,他向船上的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就在这里等候,然后轻巧地跳下船,猫着腰淌着海水向岸上行去。
当年他还年青时曾潜入王敦的军营,九死一生地探得消息,立下了平叛的首功。现在的情形有些相似,司马十七郎小心地躲开岸上巡逻的兵士,向岛上最高的建筑城堡前进。
还好,多年的戎马生涯,使司马十七郎的身手依旧敏捷,而且他来过鹿岛,虽然当时不是有心,但是习惯了带兵打仗的他还是自然而然地将岛上的地形熟记于心,甚至对于一些岗哨的布置也大
致了然,这给他的行动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城堡没有院墙,他费了些功夫才接近了王妃房间的外墙,因为城堡建得极为高大,很难直接跃上二楼,但司马十七郎早已经计划好,王妃房间外面的一个突出的观景台正可以落脚,于是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用力扔了上去,然后人也上去了。
司马十七郎站到了观景台上,轻轻推了推通往室内的门,毫无疑问,门在里关闩死了。在没有自己陪伴的时候,王妃习惯于仔细检查所有的门窗才睡。
如同城堡的窗子一样,观景台上的门的上方也镶了几块玻璃,虽然里面挂着帘子,但是还是透出淡淡的光线来。司马十七郎还隐约听到了些声音,他紧贴着门竖起耳朵细听。
“母妃,我们什么时候回平北城啊?我想父王了。”正是顺儿的声音,似乎还带了些困意。
司马十七郎心中一热,真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呀!说起来顺儿是个极淘气的孩子,他的心思都用在了各种稀奇的事物上,似乎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带着深厚的感情说到想自己了。
“过些天母妃派人将你送去见父王,好吗?”
“好,不过母妃也要陪我去。”
司马十七郎全神贯注地听着卢八娘的回答,但是过了好久她才温声轻言,“顺儿先睡吧。”
顺儿低声又呢喃了些什么,母妃也同样低声哄着他,可声音太低司马十七郎已经听不清了。他又等了一小会儿,估计顺儿睡着了,轻轻地在玻璃窗上叩了几下。
“谁?”昏昏欲睡的卢八娘听到窗外的声音,立即就惊醒了,她披衣起身,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