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八娘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否认,“我确实动了那样的心思,只不过是想在人前找回些颜面,也是酒后无德,你还是别笑话我了。”
“我哪里会笑话王妃呢?”陈春暄向卢八娘温和地笑着,“先前我还去过北边,那时候正是冯太后当政,听说冯太后有不少内宠,朝中的很多大臣也是她的入幕之宾,冯太后把接纳他们当成拢络臣子的手段,她当朝其间也是极清明的。”
冯太后的名声不如吕后大,但其实政治能力却要强得多,她为了避免丈夫立子杀母偷偷将腹中的胎儿弄掉,然后在皇帝死后独拢大权,是史上有名的女强人。她内帏之事丰富程度远胜后世的武则天。
卢八娘见识不算少了,但是听陈春暄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起这样的事,还不免有些难为情,便低垂了眼帘,“我已经说我当时喝多了。”
“那边有权势的女人差不多都如此,不算什么稀奇,”陈春暄又笑道:“我还被一个贵女招到内宅去过呢。”
卢八娘听他自暴丑闻来让自己开心,终于嫣然一笑,“你就随便说笑吧。”
陈春暄依旧向卢八娘笑着说:“我年青时皮相也不错的。”
卢八娘感觉到了他的善意,还有一种老友般的关切,他们确实也够得上熟悉了,便挑了挑眉笑回道:“现在也还不错了。”
“不敢当不敢当,”陈春暄突然笑着说:“那年王爷送了我两个美人,回来后我慢慢琢磨,总算琢磨透了王爷的目的——王妃一定不喜欢左拥右抱的男子。现在是不是王爷做了什么惹王妃生气了?”
是的,很多人知道自己的要求,司马十七郎其实也知道,可他还是明知故犯了。所以这一次卢八娘非常地生气,也绝不能容忍。但她并不想与陈春暄谈起这些,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这次来打算多住些时间,想来每天都在海边心情一定会很好。”
“王妃说得对,多看看大海,心情都不一样。”陈春暄指着更远处的一片蔚蓝道:“这几年我每天都要到海边站一会儿,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大海总是一样的,想到岸边看海的人却一代代的更迭,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道理卢八娘都懂,但是心里的伤哪里是几句话就能疗好了的呢?可她在外人面前并不愿意流露太多的软弱,就笑着转了话题问:“你在鹿岛上住了几年可烦了?城堡也差不多完工了,你下一步想做什么?”
“在王妃手下的日子怎么会烦呢?只是每天琢磨这个城堡就充满了挑战,”陈春暄说着用审慎的目光再次打量卢八娘,“我是不信什么鬼神托梦的,但是王妃一定曾经历过一番奇遇!”
陈春暄不是桃花爹那样单纯的服从者,他有丰富的阅历、擅于观察的眼睛和聪敏的头脑,但是他一定猜不出自己真正的来历,因此卢八娘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随便你怎么猜。”
从三郎君口中,陈春暄听到了很多神奇的故事,比如城堡里的王子与公主,比如海盗船,都是王妃讲给他的,别人听到了只当王妃是哄小儿子,但是陈春暄却不这样认为。但他也明白继续追问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王妃,你刚刚问我,城堡建好后想做什么,我以前从没想过,但刚刚突然想到我要带领一只船队出行,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看看,可以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支船队,也许你可以成为本时代走得最远,见得最多的人。”
“王妃,你愿意一同去吗?”陈春暄的眼睛闪着光芒地盯着卢八娘。
“不。”卢八娘再次摇了摇头,外面的世界她曾经看过,并没有多少兴趣,虽然不确定将来会怎么样,但她肯定自己不想离开这片土地。
至于人,她也不想离开亲人朋友,她早不是孤身一人了,她有三个儿子,有一大群朋友和属下。当然她还有一个丈夫,其实应该算是前夫,也许她以后也会有别人相伴,但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把司马十七郎从心里清除。
“我以后会在鹿岛和平北城两处住着,每年冬天回平北城,开春时回来,也许还会在大青山里住些时日,那里我也有一处院子,至于再将来的事,我也不知道。”
陈春暄低垂了眼睛,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王妃不会离开淮北,她还会是淮北王的,但自己就是知道不可能,也一样还是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