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仪听了赵祯跑过来背的《三字经》后没有如他所愿抱起他,而是让他站好,认真地夸赞:“六哥儿背的真好,告诉姐姐,爹爹先前给你教了几遍?”
宋朝皇子皇女称身份为妃嫔的生母为姐姐,称呼皇后为娘娘。
赵祯歪头想了会,脆生生地回答:“三遍。”说完又伸出手求抱。
刘修仪这才抱了抱他,纤长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鼓励。背出来与听了三遍就能背出来有很大的区别,聪明的皇子才更值得她的教导和皇上的喜爱。
皇上一听畅怀笑了起来:“我们六哥儿真是聪颖,竟能记住爹爹教的遍数。你未来的王妃吾可得好好选选,要选个和你一般聪明的娘子。”
他先前的五个儿子都夭折了,尤其是郭皇后生的周王,那样聪慧,好不容易长到九岁,竟然就那样没了,到现在还是他心头的痛。
故此他如今十分看重赵祯,对他未来的妻子必然会严格挑选。
听皇上这么一说,刘修仪嘴唇弯起,笑道:“官家,臣妾今日倒是见到了一个足够聪颖的娘子,可惜年纪大了,家世也不够,否则倒是个好人选。”
刘修仪说话很少说半句,皇上听后立刻来了兴趣,笑着问:“是哪家的娘子?家世倒不是问题,只要有才学性情又好便足够了,年纪的话差的不多也可以考虑。说给吾听听,到底是怎样的娘子竟能入了你的眼?”
刘修仪眼光极高,皇上深有体会,每次给她送东西,都得好生动一番脑筋。
“是新任工部郎中的女儿。”刘修仪笑得很温柔,说话声音更是轻柔到极致,仿佛才与皇上相识不久,全无在外时的那股威气。
“文常的女儿?莫不是那个许六娘?”皇上对许诺有所印象是因为她的失踪让他颇为看重的臣子多年在外为官,如今回到京城也只能先做个小小的工部郎中……
天色渐暗,宫女将屋内四个角的灯盏一一点亮。室内光线极其柔和。
皇上让人摆了膳,要在刘修仪这里留膳。
至于赵祯,早已被乳娘抱到杨婕妤的住处。虽然刘修仪是赵祯名义上的生母,但她年纪已大。便将赵祯交给与她情同姐妹的杨婕妤抚养,平日吃睡都不在她这里。
晚膳后,皇上突然道:“朕倒是没见过宁王府的雪中红梅。”说话的同时面上露出一丝可惜。
刘修仪自然不会错过皇上面上任何一抹表情,柔声道:“官家忙于国事,为民担忧。累的时候出去玩乐一日倒是无妨。”
“前几年被御史烦地耳朵疼,为了不心烦,只能……”
那些御史,他真是够够的了。
刘修仪莞尔一笑,扭头给身后的宫女嘱咐了几句什么,宫女点头出去,不一会就双手捧着一个长窄的盒子进来了。
刘修仪故作神秘,让皇上闭上眼,自己将盒内的东西拿出,缓缓展开。
“官家。可以了。”
皇上睁开眼,便看到一幅雪景图。
星星点点的红色,却让人真实地感受到红梅初放,大雪压枝的场景。
皇上眼中露出一丝惊喜,随即面上露出笑容:“何人所作?”他认得宁王府的梅林以及梅林两边的亭子,一眼便知是今日赏梅的人画的,但究竟是谁,能将景色画的如此形象,隐隐中含着一股包容天地的大气。
“是臣妾与您说的那个许家六娘。”刘修仪先前让皇上闭眼是为了制造惊喜,可如今已经没有故作神秘的必要。直接道出了作画人的身份。
皇上之所以如此宠爱早已不再年轻的刘修仪,正是因为她的知进退懂度量。伸手拿过梅图,仔细观赏,时不时点一点头。
而后。刘修仪便将许诺今日抚琴点茶作画写诗的过程简略说了一遍,等待着皇上的评价。
果然,皇上将梅图放下后立刻问道:“修仪认为许六娘哪一项最强?”
刘修仪笑盈盈地看着皇上,一副你知道的表情,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字。”
皇上抚掌夸赞:“修仪果然与朕果然是心有灵犀。那些个夫人太无眼光,只看了词却没意识到这字才是最佳。”
在皇上眼中,许诺抚琴好是因为曲子意境高深,以及有吕氏这样一位擅琴的母亲的指教,而且京城中擅琴的娘子也有不少。
茶道好则是因为许诺的出身以及她有个极厉害的师傅。
至于雪梅图,虽然十分传神,但皇上过去也见过她这般年纪的娘子做出如此意境的画作。
至于让人惊叹的诗词,却可能是事先备好的。
只有这一手笔酣墨饱的字是实打实的,他从未见过豆蔻年华的娘子写得如此一手好字,不弱于成日给他递折子的那些自负满腹经纶的臣子。
一个十二岁的小娘子,而且是自小在外长大的小娘子,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皇上当下就有些好奇。
同时有些可惜,可惜六哥儿太小,可惜周王早夭。
若周王还活着,与许家这个娘子年纪正是相配。
皇上对刘修仪的眼光十分信赖,只听她说了几句,就认为许诺足矣做他的儿媳。
刘修仪曾经陪着皇上批阅过奏章,见过许谷诚的字,道:“臣妾以为许六娘的字倒是与她父亲的字迹有几分相似。”
皇上点头,赞同刘修仪的说法:“文常的字极好,吾早些年就发现了,没想到他女儿也会有这么一手好字,可见他很重视这个女儿。”否则不会费了心力教她习字。
“多年前文常还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