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溪倒不着急,只在妇人对面坐下了:“我也不多说废话,只想再问一遍,施主你要找的那人大概多大年岁,又长得什么模样?既然是要找人,总该知道这些吧?”
“我闺女长得可好看了,眼睛大大的,鼻子尖尖的,嘴巴小小的……”妇人颇自豪地说着,可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轻笑,妇人不禁瞪视过去,“你笑什么笑?我闺女长得是好看,比你可好看多了!”
忍不住笑出声的并不是叶清溪,而是跟过来的攸雨。
攸雨忙憋了笑,尽量正色地道:“我不是笑你闺女长得不好看,只是照你这么个说法,我们庵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这样的,难道她们都是你闺女不成?”
妇人有些吃瘪,却仰着下巴逞能道:“那又怎么的?我闺女就是长得这样!”
“那她大概多少年岁?除了那长相外,可还有旁的什么标志?”叶清溪无力地瞪了攸雨一眼,继续询问。
妇人想了一想,才道:“我闺女大概二十六七岁吧,对,就是二十六七岁。”
连自己孩子的年纪都要想一想才能答出来,且答案还是模棱两可的,叶清溪都有些想笑了:“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了?”
“你别急啊,你让我想想!”妇人狠狠瞪了叶清溪一眼,苦思冥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我闺女脖子上长着一颗朱砂痣,这个准没错!”
叶清溪听了,心中却是一震,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辰夏会迟迟不来了。
“攸雨,你先回去歇着吧。”叶清溪打发攸雨离开。
攸雨虽然好奇心爆满,可也不敢不听叶清溪的话,只得撇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
“我倒不曾见过这庵中有谁脖子上长着朱砂痣的,会不会是施主你根本就找错了地方?”等攸雨离开了,叶清溪这才神色不变地对那妇人开了口。
妇人忙摇头:“那是我亲闺女诶,我怎么能认错?哼,你可别唬我,你要是不愿意帮我把人找出来,那我就自个儿找去,就怕到时候这事儿闹腾起来了,你们脸上也不光彩!”
这绝对是变相的威胁。
叶清溪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人与人的相处很微妙,有些人遇强则强,有些人则遇强则弱,从这妇人方才的表现来看,应该属于后者,那么叶清溪就不能弱下来:“施主这话说得奇怪,分明是施主不想找人,却还反过来怪我,这是什么道理?”
“我哪里不想找人了?”妇人挺着胸脯反问。
叶清溪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辜的样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若施主真是为寻人而来,怎么会像方才那般闹腾起来?再者施主若真要找人,依着那枚朱砂痣,也早该找到了吧?”
“我……”妇人闻言一滞,像是被戳到了软肋,不过马上就又重整旗鼓,大声地反驳道,“你这小妮子怎么还不讲理了?我这么做,还不是怕坏了你们的名声?不然我可早跑到大门口去闹腾了!”
叶清溪面上笑意更浓,清亮的目光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妇人:“所以我才问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若是力所能及,我自然要帮一帮施主的。”
瞧这妇人身上的衣着,便也能看出这人的家境并不富足,甚至是缺衣少食的,而这样一个可能还在为吃穿烦恼的妇人,竟然专门跑到尼姑庵来找自己的女儿,难道她是真的想把女儿给找回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试想在这样的年代,二十六岁的女子都快是婆婆级的人物了,这样的女子,尤其是这样一个从尼姑庵走出去的女子,还能做什么?无非是给家里增添负担罢了,想必妇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那么她跑到钰清庵来闹腾的目的又是什么?答案昭然若揭,只是还要等这妇人自己开口才是。
所以叶清溪并不着急,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悠闲地在喝茶。
妇人微微抿起厚厚的嘴唇,一双充满算计的眸子则是在叶清溪的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确定这话的可信度。
“此事也不着急,施主可以慢慢地想。”叶清溪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喝茶。
妇人见状,便试探性地道:“你……你真的能帮我?”
“要先知道了施主你究竟想要什么,我才能给你答复。”叶清溪语气淡淡。
妇人转了转眼珠子,下一瞬竟然直接哭诉起来:“我这也是命苦啊,要不然我那苦命的闺女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了,可是能怎么样啊,我这日子也不好过啊!我每天都跟在油锅里煎着似的,我这心里头也苦呀……”
妇人大声地说了半天,也不见叶清溪有所反应,只能怏怏地慢慢止住了,拿着帕子抹着眼角:“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这当娘的狠心,可你们哪里知道我过得又是什么样的日子?我闺女在这里,可是过得比我好得多呐!我也是命苦,嫁了个不争气的,就只能跟着受苦受累,我这心里头可也苦呐……”
叶清溪微微挑眉,这人总算要讲到正题上去了。
“小师傅,我也不想来呐,可我那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说我不来找她,我还能找谁?”妇人这么说着,就又开始掉眼泪,“这俗话说得好,‘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再怎么说,我也生养了她一场不是?我这做娘的快饿死了,那做闺女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我这也是无奈呦,不然我怎么舍得来拖累自己的闺女呐!”
“如此说来,你也要遁入空门?”叶清溪早就猜出了这妇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