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暂时不想回来了。”
杜蓝头一扭,面对着车窗,明亮的车窗里浮现出她颓废的脸,还有簌簌而下的泪珠,窗外的景色不断像电影片段一样往后退,g城的隆冬肃杀却又那么温柔,就像生活,一面是阳光,一面是阴霾。远处的山岱已经白雪皑皑,雪花纷纷扬扬,下得密不透风,杜蓝的灵魂,早就随着着飘飘洒洒的雪花不知道飘到了哪,在那里,她终于可以呼吸着新鲜的冷空气,忘掉那个灼伤了她的世界。
齐烨担忧的望着种曦,果然种曦一筹莫展,脸上的苦涩像是可以拧出一杯苦瓜汁,他紧紧闭着眼,喉头蠕动着,像在往里面吞咽流到鼻腔里的泪水,细长的眼缝角悄然有晶莹的液体滑落,他快速别过头,用手抹了抹脸。
在种曦心里,他希望杜蓝不过只是说说而已,也许睡一觉醒来,看到明天太阳的时候,她就忘了,只有孚嘉知道,杜蓝是必须会去法国了,她从来说一不二,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四个人一路沉默到了公寓,杜蓝进门就卧床看书去了,只有孚嘉和齐烨,还有种曦,三个人冷冷清清的坐在客厅里,谁都没有开口,而是怔怔的摆弄着桌上的桥牌。
客厅里的油画好像有些歪斜,突兀的挂在墙上,招摇的露出色彩的畸变,那是邵谊渊带来的装饰品,相比刚刚挂上去的绚丽古朴,如今看起来却低俗廉价。孚嘉盯着画,心里一阵反胃。
“孚嘉,你寒假准备干嘛?”齐烨起身开始摆弄起他的茶具,开来他又要泡上一壶好茶了。
“回家,陪我妈。”孚嘉眼睛从油画上移开,英俊的齐烨让她赏心悦目多了,心情也轻快起来。
“回家之前……能陪我去个地方么?”
“哪里?可以事先告诉我么?”
齐烨往深褐色茶壶里倒了一壶热气腾腾的滚水,摇晃了一下,说,“我的茶园,我只是突然很想带你去看看,没有别的意思,放心吧,那里不冷,保温做得很好。”
“可以。”孚嘉没有犹豫,但是回答得云淡风轻。
种曦还是不说话,脸色却因为憋屈而涨得发紫,凌厉的五官失去了棱角,软塌塌的成为情绪的奴隶。刚刚燃起的希望眼看就要熄灭,就像黑暗里划开的火柴,还没有完全照明,就迅速的熄灭,这种快速失去的感觉比从来没得见光明更让人难受。
齐烨选了个墨绿的茶盒,从紧紧封闭的茶盒里用茶匙舀出几勺紧紧裹着的茶,刚刚碰到热水,茶香就弥漫开来,孚嘉贪婪的吸着客厅里泛着茶香的空气,不禁有些醉了。
“种曦,中国的生意我会照管,你去做你心里想做的事就好。”齐烨递来一杯热茶,缕缕热气从茶杯里升腾出来,种曦心里一热,接过茶杯细细嗅着。他冷静的看着杯子里浓绿的茶汤,眉头渐渐舒展。
“我这茶怎么样?”
“暖心。”
齐烨哈哈一笑,亮晶晶的眸子朝孚嘉眨了眨,孚嘉会心一笑,埋头吹着手里的热茶。杜蓝在孚嘉房里看着书,倒是隐隐闻到一股茶的芬芳,顿时觉得心旷神怡,或者,新生活也许会像这绵长的茶香,清新,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