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眼睛对眼睛,对了几乎一个世纪。
“好了,佟彤,不闹了。”他向走过去抱住她。
她躲了一下。
“我没有闹。”她语气带笑。
“你在小脑袋瓜想什么呢?嗯?”
“我跟你不一样,我心里、大脑里只有你。我很累很累。要担惊受怕你不高兴,要提防你被别人抢走,还要怕你妈妈不喜欢我。我不要你哄我,我要你认认真真的,把心里话跟我好好谈一次。就十分钟好不好?”她在乞求,她希望他珍惜她抛给他的这个机会。
他却觉得她在胡闹,在胡搅蛮缠。
“十分钟也不行,弄得我很紧张啊,我又没做错什么事。”
“那五分钟。”
“你听话!一分钟我也不想跟你谈!”
“那好!我就在这里跟你说。”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听着,我知道你跟唐诗诗还在扯不清,假如,你还这样,我不会放过你。”她嘴唇一使劲,绷在牙齿上,绷白了,像拽得过紧的拳头,血液循环都被掐断。
“我没有跟她纠缠。”
“那是她纠缠你,这也不行。”
“她天天在我家楼下等我,要跟我说话,天天给我发短信,打电话,我都拒绝她了,还要我怎么做!”
他现在吐出的每个字都刺中了她。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需要一段时间疗伤。
“我知道,她成了你的新欢了。”佟彤终于攒足了力气说。“你们俩倒是夜壶找尿盆,配得很!结婚啊,你们倒是结婚去啊!”
“佟彤!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话都那么难听了?”
“难听?我一直就是这样,怎么,以前觉得我是有个性,现在你觉得难听了?你们俩是谁缠着谁,你自己清楚……你个扯谎精。”
他确实扯谎了。
“我爱的是你!”
“鬼才会信你。”
“佟彤!你要跟我一直这样胡搅蛮缠么?”
她现在就是开始胡搅蛮缠,她就想再跟他多点时间闹闹。
“她就喜欢**人,以前跟孚嘉在一起的时候,她**你,现在你跟我在一起了,她还是**你。”
“你扯孚嘉干什么……”
“是是是,在你心里,我跟唐诗诗其实谁都比不过孚嘉,我们俩的技术都没有孚嘉好是不是?”
“你别污蔑孚嘉!”
“谁能污蔑她?她是比唐诗诗更烂的女人!”
此刻凌风叫她住嘴,或者说,闭上她的烂嘴。
佟彤看到凌风的脸色石膏似的,也许她自己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两人同时安静下来,佟彤病一样的虚弱,哑着嗓音说:“我们不吵了,好吧?”
凌风愣住了,这算求和吗?还是佟彤已经相信他一开始说的话了?
“凌风,能到我的卧室去帮我拿那件你给我买的白色波点小披风么?”佟彤简直不是在求和,而是在乞怜。她的脸,是令人惊悚的白。
佟彤突然变化的态度把凌风吓傻了,也许他怕佟彤再次回到刚刚的疯缠状态,他无力招架。他赶紧从佟彤身边走过,往她卧室里去,要给她拿那件他给她买的唯一一件衣服。用他从他妈那里撒谎拿来的钱买的。
就在他一只手打开衣柜时,他脊梁上被重锤一下,接着,一股尖利的疼痛由远而近的来了……
凌风转过身,看见刀子从什么地方被使劲拔出来,用了一会功夫,他才明白是从他自己脊背上拔出来的。
那么,刀尖上的血就是她自己的了。
血一滴一滴飞快的落到地上,他首先想到的是,会有下一刀吗?下一刀会是在哪里?他看到刀后的杀手,白脸转为赤红,两眼呆愣,似乎也在想同一个问题:下一刀落在那儿呢?
凌风突然伸出手臂,不知是要挡住自己的脸,怕脸破相,还是想要去夺刀……
佟彤却一阵惊慌,接着恐惧带给她的力量,让她往接连他胸口、脖子再一次刺进去。杀戮的手感,立马延伸到臂膀,臂膀输给脊椎,渐渐地,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变成那把刀,戳进对方的ròu_tǐ里,多么烫的血,从头浇到脚,给她来了个热血淋浴……
血腥味使她熏熏然,不远处的床单、地板和贴上米色玉兰花墙纸的墙上顿时洒上了一幅火热的写意画。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犹如泼墨般pēn_shè到了不远处的门上,盛开出了一片红色满天星,凌风已经来不及捂住胸口上的血洞,挣扎着直直倒在血泊中。
佟彤的连衣裙被凌风喷涌而出的血染成了大片的红色,她的脸上,大腿上,头发上滴滴答答流着温热黏稠的血液。
佟彤俯身吻了一下凌风的头,那里,还带着温热。她凄惨的苦笑着,她流着泪,血泪混合的液体不断的流进她的嘴里。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听着不断呼啸发出怪叫的风声,哪里有树影在摇曳,在向她招手。走到那里,她就再也不会这么累了。
树枝的根部,没有苍孚嘉,没有唐诗诗,只有她和凌风,只有他们俩的二人世界。
佟彤猛地打开窗户,冬日的冷风唿扇着立马猛烈的灌了进来,房间里的空调已经抵挡不住这股气势逼人的冷气,迅速的,由温暖的春日顿时变成了冰窖。
窗帘被风撩得胡乱扭动身躯,凌风蜷曲着身体,躺在窗帘下的地板上。
踩上窗台的佟彤任由风把头发吹得乱如杂草,她呼吸着空气里的血腥味,扭头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凌风,闭上眼的时候,她看到了他在向他招手……
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