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夫人发现自己还是在想冯世兴。甚至做梦都梦见冯世兴来跟她请罪。
一日午饭时,她因心里不痛快,便想着大醉一场。岂料才喝了一杯,便吐了个七荤八素。
温夫人正难受得紧,一个小丫头欢欢喜喜的进来报说:“夫人,老爷来了。人都到大门口了。”
温夫人以为自己醉了,听得甚是不真切,忙又问道:“你说谁来了?”
“老爷来了。”
“不许放他进来”温兰馨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告诉门上的人,谁敢让那老东西进来,就别在这里伺候了。”
那小丫鬟也只得依言将话传了下去。
片刻后,一个媳妇子犹豫着开口,道:“夫人,老爷既来了,那是决计不会走的。夫人不叫他进来,他也是绝不敢跨进大门一步的。这会子,只怕正在门首罚站呢。”
温夫人咬牙道:“别将他说的这般可怜。他从来都是这样,明明错的是他,可他就是能让自己看上去着实无辜。我最恨他这样!”
一个去外头瞧了几眼的媳妇子,正在这时候进来,听了温夫人的话,便道:“夫人,老爷穿的单薄,这还没出正月呢,他在外头冻得确是可怜。”
“穿的单薄?他难道就连个斗篷也没得穿了?”
“别说斗篷了,那身上只有件披风,还是秋天穿的。”
温夫人道:“这可是稀奇了,他那灰鼠皮的披风呢?还有几件紫貂裘呢,都去哪里了?”
那媳妇子道:“这就难为小的们了,都离开安国公府这么些日子了,那边的情形,谁知道呢。”
温夫人只得道:“罢了,叫老东西进来吧。”
冯世兴进得房内后,温夫人瞧他依旧神采奕奕,穿得果然单薄了些,倒也没见被冻出什么狼狈相来。她便心知,是那媳妇子夸大其词了。她就说么,他一身功夫,一把年纪了,还敢在冬天赤着身子练功,哪里就能轻易被冻着。方才到底是她一时心软了呀。
只是,从京城到这里,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赶一日一夜的路,穿这么少,还要被冷风吹,只怕他也着实受过些罪。想到这里,温夫人便忍不住上下瞄了冯世兴一眼,道:“好歹也是个一品大员,一等公爵,你就差那点添置新衣裳的银子?”
温夫人没让人看座,冯世兴也不敢随意坐,只是涎着脸笑道:“以往都是太太理事,这次过年,太太不在府里,我自然就没衣裳穿了。”
温夫人气得一拍身旁案几,长身直立,怒道:“你别忘了,是你将我赶出来的!”
一句话才说完,她便一阵头晕目眩。这老东西就是存心来气她的。
冯世兴忙上前扶住了她,道:“兰馨,你可是不舒服?我瞧着你脸色很不好。”
一个媳妇子道:“老爷不知,太太自打离了那边府里,便日日茶饭不思。”
“闭嘴!”温夫人忙喝住了那多嘴的媳妇子。说得她好像离了冯世兴就活不了似的。
冯世兴面上果然透出了几分笑意,只是很快便笑不出了,忙命道:“还不快请太医来瞧瞧。”
冯世兴发话还是很管用的,丫头们出去传了话,底下的小厮忙不迭去了。
温夫人推开冯世兴,这才道:“坐罢。”
冯世兴这才敢坐下。
温夫人又道:“秋夕,给冯公爷斟茶,免得叫人说咱们温家不讲待客之道。”
一个小丫头忙去倒茶。
冯世兴道:“兰馨,你何必说这些话来气我呢。”
温夫人双眉一竖:“我客客气气招待你,你反倒说这些。论理,你一个外男,就不该来我这里登堂入室。没得叫人说闲话。”
冯世兴只得又涎着脸道:“兰馨,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温夫人气得一把抓起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滚!”
冯世兴偏头躲了过去。杯子落地,“啪”一声碎了。
温夫人心里有气,在一众下人跟前,也不给男人留一点脸面。冯世兴自知理亏,便也只得乖乖受着。
温夫人指着他骂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叫我走我就走,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
冯世兴道:“兰馨,咱们大半辈子都过来了,以往的事,全是我不对,往后……”
“你出去,别在我跟前碍眼,我也不想听你说这些话”温夫人打断他,道,“我就不该照顾你这么多年,惯得你这一身的臭毛病。想想便替自己不值。我没事在人前装什么贤惠,我跟你演什么恩爱夫妻。”
夫妻俩一时僵住了。
冯世兴再对老婆唯命是从,这时候也不肯走。他铁了心要将温夫人接回去。
没多久,太医来了。
温夫人虽觉得自己没有大碍,但太医既来了,也就让人诊了一回脉。岂料那太医诊脉后,竟然问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夫人信期已有多久未至了?”
一旁的媳妇子道:“已有四个月了。可我们夫人的信期一向都……”都不准哪!不过这回的时间,好像确实长了些。确切说来,都有四个半月了。
那太医笑道:“恭喜夫人了。”
温夫人看着自己明显粗了一圈的腰腹,怔住了。这难道不是因为每日里吃吃喝喝,又总躺着不愿动,所以胖的?
……
太医走了。
冯世兴喜上眉梢,甚是激动。温夫人呆了半晌后,方是又哭又笑。她虽比冯世兴年幼几岁,可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