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菁被休后,一直没有回秦家去。季少棠倒是依着规矩,知会了秦家一声。秦明杰听说女儿被休,气得火冒三丈。他如今虽是致仕了,可也还不至于被一个革了功名的举人踩到头上。待他带着一众家人气冲冲去了季家,找季少棠算账时,却又被季家族人给拦住了。
赵先生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不顾儿子阻拦,强撑着出来,当众历数秦菁种种不孝行径。
“为了些许捕风捉影的事,找到花浴堂大吵大闹,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难听话传得京城内外几乎人人皆知。少棠落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怪他自己,还是怪秦菁,想来秦尚书心里有数。可是她心里,不念少棠半分好。婆婆生病,她自己在家喝酒听曲,一眼没来看过。便是不念着我是她的婆婆,也该念着我是少棠的母亲。便是不来服侍我,也该关心关心少棠如今怎么样罢?可她竟然对这个家,不闻不问。这样的媳妇,难道不该休?她现如今还住在她京城的宅子里,那宅子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我们娘儿俩都没动过。秦尚书大可以自己去看。”
秦明杰被人当众这般质问,顿时哑口无言。他死活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原本以季少棠这般资历,十几岁考中举人,名次考得也不低,想来待要考中进士,也不过就是二十出头的事。季少棠又是这般品貌,日后保不齐便要大放异彩,到那时,他的仕途便更多一分助力。况且,他的两个女儿,都嫁了勋戚,小女儿嫁个寒门举子,也显得他做爹的不是一味只知高攀。若真让他摸着良心说一句,他给四个女儿挑的女婿,其实季少棠是最好的。家世虽然差,但读书好,高中在望,对女儿也没的说。连这样的丑事,他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可是秦菁,她硬是能气得这样的婆家休妻。
秦明杰心知有季氏族人在,他讨不到便宜,便又带了人去寻秦菁。待进入秦菁的陪嫁宅子后,秦明杰自然没有看到秦菁在喝酒听曲。宅子里所有的奢侈摆件、用具,几乎都被收起来了,看上去朴实无华。宅子几间临街铺面,已租出去了两间,还剩着一间。秦菁想开个布店,今日已经自己带了人去看货了。往后她便打算派得力的小厮在店里贩布,多赚些银子。
秦明杰瞧着秦菁一副打算自己一个人长长久久过日子的架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喝令人将秦菁叫回来,又将她好一通教训。秦菁被秦明杰带回了秦家,还被喝令不许迈出房门一步。至于秦菁的那些嫁妆,自然是被秦明杰统统收了回来。
秦菁种种打算,便迅速泡了汤。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至少,太太并不会希望她还留在秦家碍眼。如今太太才是家里的主人。太太的意思,老爷不敢违背,老太太则是一切随意。只要太太不想在家里看到她,那她还是有机会回到陪嫁宅子里,过自己的日子的。
秦菁继续过期起了深闺生活,而季少棠却要出远门了。他在京郊待不下去了,赵先生身体好了以后,他便收拾了行装,锁了大门,带着赵先生离开了白龙镇。家里的二十亩地,是早就赁出去的,才收的租子便做了路费。
杨雁回其实还是挺想知道,季少棠带着赵先生去了什么地方,往后有什么打算。不过既已是如今的情形,她自然也不好随意去打听这些事了,免得又惹来一些无端端的猜忌。她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过是因为希望好人一生平安罢了。
很快,杨雁回也准备离开京城了。这些时日,闵氏帮着她挑选了得力的女工,采买了两房家人,又做了几身新衣裳,带了些布匹,京郊特产等物,叫她过去后,好分送给俞谨白的同僚们。杨雁回自己有足够的盘缠,家里也有马车,可以带足够的衣物和点心吃食饮水,以备不时之需。
杨雁回在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左看右看,又觉得应该带上俞谨白给她做的木船,家里的东西,她最舍不得的,竟是这艘木船。于是,便又将那木船也带上了。萧夫人指派给她的两个会功夫的年轻婢女,她自然也带上了,免得路上遇到哪个不开眼的,想要找她麻烦。有两个女护卫在,闵氏便也就更放心了些。
宋嬷嬷原想跟着来,但又想趁机多陪陪家中的小孙子,最终杨雁回还是考虑到她的身体和路途遥远,叫她回家陪伴小孙子去了。
杨雁回瞧着准备的差不多了,便带着一行人马启程了。因着准备充足,此行还算顺利,一个月后,便抵达了陕榆卫。在敲开首领衙门的大门,报上身份后,那首领衙门便又被紧紧关上了。
一行人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俞谨白出来相迎,杨雁回先是不满道:“升个官罢了,至于摆这么大的架子么?!”
过了一会儿,依旧不见人来,杨雁回便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最后大怒道:“这小子该不是藏了个美人在首领衙门吧?”
秋吟忙道:“奶奶别乱想啊,咱们爷可不是那样的人。只怕他正忙着给奶奶砸羊棒骨,所以,一时半会才顾不上来哩。”这话当然是信口胡诌安慰杨雁回的。哪有为了给妻子砸羊棒骨,便顾不上来接妻子进门的?
杨雁回看着紧紧闭着的大门,忽然道:“翠微,云香,我数到三,若这大门还不开,你两个便给我砸了这门。”
翠微和云香,便是萧夫人指派来保护杨雁回的两个婢女。杨雁回临来前,因要带上她两个,还特地知会了萧夫人一声。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