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俞谨白和杨雁回的预计,他夫妻二人应当是进了萧桐的院子后,才能在厅中见到萧夫人。那时候,人已经少多了。没想到才进了二门,萧夫人已在等着了,而且身后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萧桐的三个儿子,并方家几位小姐,也都一起来了。
萧夫人这份盛情,真是让杨雁回受宠若惊。这举家欢迎的阵势,实在是太隆重了。这比迎接亲儿子、儿媳,也没差什么。但问题是这个时候让俞谨白解了眼罩……
夫妻两个忙上前与萧夫人行礼,杨雁回又与方家几个小姐相互厮见。
俞谨白对萧桐道:“干娘在上,儿子的眼底下让猫抓了,还不小心磕在了柜角上,只好戴了个眼罩。”
萧夫人道:“这里又没人笑你,都是自家人,快解了吧。”
俞谨白只得解了眼罩,左眼下边,到鼻翼左侧,果然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和青紫。杨雁回这会子依旧看着想笑。其实她抓的没有那么接近眼睛,是他自己为了作假,又自己照着眼下掐了两把。
这苦肉计倒是瞒过了萧桐,她看了一眼,道:“真是太不小心了。瞧着倒是不严重,想是再过几天就好了。你也真是,新婚大喜的,破了相。”
听起来倒真像个慈母在埋怨儿子。
萧夫人携了杨雁回,又道:“走吧,往我那里坐一坐。”
杨雁回觉得自己又好像在做梦了。萧夫人是怎么就成了她的干婆婆的了?
萧夫人的居所,自然是侯府主院。进得厅内后,只见屋子当中一座大理石屏风,上头的图案是蜀中山水,风雅大气。墙上陈设的有两把名嫫鳎皆不见寻常女子喜好的小巧柔雅,尽是古朴大气的风格。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萧夫人又笑眯眯打量了一回新人,道:“真是佳偶天成。”
杨雁回笑道:“夫人谬赞了。”
萧夫人佯作不满道:“怎么还叫夫人呢?”
杨雁回笑意更浓,甜甜叫道:“干娘!”都是俞谨白的功劳啊!她居然和萧夫人也成了亲戚了!
杨雁回觉得自己果然没有嫁错人。
萧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对俞谨白道:“谨白真是有福气,以后要好好疼雁回。”
俞谨白道:“儿子可不敢不疼她。”那什么女三从男四德的家规,他可不敢不守。
萧夫人又对方闲远道:“如今你也算认识弟妹了,弟弟们也认得新嫂子了,你带了谨白去前头见见你爹去。”
方闲远应了一声,便与两个弟弟连同俞谨白,前后起身。还不待他兄弟几个告退,方天德却已从外头进来了。
杨雁回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镇南侯、左军都督。只见这位方都督身形伟岸,豹眼直鼻,腰腹浑圆,颇有大将的威风。只是进得夫人院子后,方都督的威风便都收敛了,只是乐呵呵笑道:“听说谨白两口子来了。你们倒好,欢聚一堂,独独撇下了我,我怎么也得来凑凑热闹。”
一众晚辈连忙起身,朝方天德行礼。有叫父亲的,有口称伯父的,杨雁回只管跟着俞谨白叫干爹。方天德道:“罢了罢了,都坐都坐。”
众人这才各自安坐。
杨雁回观此情形,思量着是不用给义父义母敬媳妇茶了。若需要敬茶,早该敬了。先前在车上,俞谨白说不用,她还怕那是俞谨白自己的想法。
方天德又对新夫妇道:“往后来了侯府,就跟在自己家是一样的,不必拘谨。”
杨雁回和俞谨白忙应了。
方天德又道:“以后要多来走动。”
杨雁回和俞谨白又应了。
方侯爷这份热情,也让杨雁回颇为受用。同时,她又有些不明白了。俞谨白调任左军都督府经历,而方天德是左军都督。两个人同在一个衙门,却成了父子,朝廷上真的没人非议吗?不过说起来,最初俞谨白是先受萧夫人赏识,被认为义子的。那时候,俞谨白已经是都督府经历了,在这之前,早因战功升任为游击将军。这个经历,不过是个平级的调任罢了。他做官,明显不是萧夫人帮忙,是凭的真本事。认了萧夫人为义母后,也没有得到什么额外的拔擢。是以,大约朝中官员就算瞧不惯,一时也没有话说罢?但天长日久的,父子两个同在一个衙门,难免惹人闲话。
不过杨雁回也就是在心里疑惑了疑惑。萧桐也好,方天德也好,甚至包括俞谨白这个年轻人,都不是什么呆子,既然敢这么干,定然也是有他们的原因。她也就不多事了。
待方天德将自己备下的见面礼——两块翡翠玉雕,从袖子里摸出来,给了小两口后,萧桐便下了“逐客令”,撵了丈夫出去,道:“见面礼你也给过了,该让我们娘儿们说说体己话了。闲远,谨白,你们和侯爷一道去书房罢,你们男人说你们的,我们说我们的。”
方闲远和俞谨白齐齐起身,向萧桐告退后,便跟了方天德往前头去了。
如今年方十七的方怀远,也是生得身高体长,仪表不凡,一开口,却一团孩子气。他不满道:“娘怎地不让我和三弟也跟去呢?”
萧桐道:“他三个少不得要说到公事上去,你们两个听什么?可也能听懂?如今已认得嫂子了,还是带着你三弟回房好好琢磨功课去吧。你这位新嫂子的大哥,如今也不过比你年长一岁,却早已考取了举人。你还不赶紧的带着弟弟加倍用功去。好歹你两个也考个武举。”
于是,方怀远只得带着弟弟,回他的院子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