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杨雁回是知道的,她假意猜测道:“这也到不了五百斤吧?莫不是秦府还有其他主子赶在这段时间做寿吧?”说来都没人信,秦府的几个主子,除了秦芳,生辰还真是都挤到一块去了。就连秦莞,都是下月的生辰。
“可是叫你说着了。那秦侍郎也是这个月的生辰,秦府还有四个庶出的儿女,除了已是侯夫人的秦二小姐是三月里的生辰,另外三个,都是下个月的生辰。秦侍郎和那位英大爷到也不怎么铺张,只阖家吃个饭。另外三个庶出的小姐,都是要给其他府上要好的小姐们递帖子的。虽说是庶出的,可秦府对庶女也娇宠得紧,想和秦府交好的人家,谁不买面子?无论哪个小姐生辰,也都能摆上三两桌。秦家这些年都是吃咱家养的鱼,干脆也不费那个劲儿了,每年这个月,咱们都往秦府送一批活的鲜鱼。秦府自己养在几个大鱼缸里,随时取用。那得多少鳜鱼,多少胭脂鱼?可不就是三百来斤?”
杨雁回的笑容渐渐有些不是滋味。秦府几个庶出小姐的生辰,每次都比她这个嫡女还气派,她自打懂事后,过生辰从不往外递帖子。每次不是称病,就是说没心情。本来她就很少交际,也没什么要好的闺中密友,没必要去摆那个场面。趁机让人看看也好,秦府的嫡女不过生辰,庶女倒要讲排场。你苏慧男不是能装吗?想表面上让她这个嫡女风风光光,没门!
可是她的举动,并没有给秦府招来一星半点的风言风语,更没给苏慧男惹来半分麻烦。原来苏慧男每次到了她生辰,都会安排人在京郊大肆施粥,每次都施上三五日才算作罢。这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的年月,她倒去安排施粥。好罢,不管多太平的年月,也是有乞丐的。甭管每天施几碗粥出去,反正声势很大,而且对外宣称秦莞不爱排场,只是心地良善,想趁着生辰的时候多做善事。
这举动一开始倒是给秦莞招来不少好名声,但是渐渐的众人便都知晓了一件事——秦侍郎的原配是生女儿亏了身子,这才在生产不久就过世了,所以秦家大小姐才不愿过生辰,反只想在这几日做些善事。
不管这说法是怎么流出去的,总之是传了出去。因为这个传言,有说秦莞克母的,也有觉得“克母”这说法荒唐的,可不管信不信秦莞克死了母亲,总归是没人觉得秦家的嫡出小姐不在生辰摆筵席有什么不妥了。待秦莞发现自己失策,想借着生辰置办几桌席面请别家小姐来做客,也好扩大交际面时,已不好开口了。
至于继母葛氏的生辰,连阖家吃个团圆饭的待遇都没有,施粥更是别想。无儿无女的继室不往外递帖子做寿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至于苏氏,再怎么讲排场,反正也不往官宦人家递帖子,只有娘家主动来人罢了,别人谁管得着?那些言官御史,自然也就没人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发现自己渐渐想得远了后,杨雁回便压下心头百般滋味,道:“听起来确实不少。”
闵氏道:“何止这些。秦府的主子平时也要吃鱼的,还不只吃鳜鱼和胭脂鱼。她们那样的人家,连下人也是吃得好穿得好,鸡鸭鱼肉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咱家鱼塘为了多些产出,那鳜鱼是和青虾轮养,胭脂鱼也是和鳙鱼、草鱼、鲫鱼、鳊鱼轮养,下人等闲吃不上鳜鱼和胭脂鱼,难不成还吃不上别的鱼?那鱼可都是咱家送去的。这说不要就不要了,一时半会,可叫我再去哪里找个主顾收走这些鱼?咱们家可没有开着卖鱼的铺子,难不成要沿街叫卖?”
杨雁回问道:“秦家为何不要咱家的鱼了?”
说起这个,闵氏面上便带了些怒容:“你不是在秦府门前被马车撞过么?秦家那位姨娘怕……怕你的八字和秦府犯冲。再一个,上次出了那档子事,秦府的人那般冷漠,我说话也多少不客气,两家也算是起过冲突。人家担心咱们不给挑最好的鱼送过去。”
杨鹤气恼道:“岂有此理,明明是咱们吃了亏,他们反倒生出小人之心!”
杨雁回心道,这番心肝和做派,到真是苏慧男的。
闵氏却道:“我原本也不想再往那里送鱼了,我还怕秦府冲了我们雁回呢!只是前些日子忙着照顾雁回,后来忙着给果园施肥、治虫,下地收麦子、点玉米种儿,这一时半会还没来得及找好下家呢。不行,我得好好想想,究竟这鱼还能卖到哪里去!”
杨雁回忙又问道:“娘,秦府给咱家准话了吗?真不要咱家的鱼了?”闵氏一时半会找不到买家,秦府又岂能轻易找到合适的卖家?从卖鱼的铺子里买,价钱要贵上许多,苏慧男肯?何况京中卖鳜鱼和胭脂鱼的人家不多,她寻得到卖相顺眼的鱼么?
闵氏道:“这倒不曾。是你表姨与我捎来的信,她这些日子太忙,出不得府,幸好还识得几个字,便央人给我捎得这书信”她指指翘头小几上一个拆了的纸封,“信上说苏姨娘虽然还没放出明话,但已经让人四处打听,寻其他合适的卖家了。表姨让咱家早作打算,免得临到头才得了秦府的话,耽误了生计。”
杨雁回一咬牙,道:“娘,这鱼咱们还是接着往秦府送吧!什么犯冲不犯冲的,女儿不信那个,那明明是霍家的马车撞得女儿,何况那只是个意外,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桩祸事。”
她现在势单力孤,人微言轻,跟秦府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