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头负气离去的鹂顺仪径自去养心殿寻帝王告状,却被养心殿西配殿的杨公公拦下,说是皇上口谕,处理政事期间不见任何人。黎氏吃了这么大的亏,险些被宁淑媛责罚,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素来得宠,这养心殿平日也不是没来过,底下的宫女太监因着皇上的命令,素日里也没为难过她。且她一向出手大方,倒也被她暗中拉拢了不少小太监。
今日被西配殿杨公公拦下,当下大怒:“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胆敢阻拦本宫!本宫有要事要求见皇上,耽误了,你杨公公有几个脑袋可掉?”
杨公公对着暴怒的黎氏,并不退却,依然一板一眼道,“老奴奉皇上口谕在此守护,如有违令者格杀勿论。娘娘还是不要硬闯的好。主子既不见外人,鹂顺仪还是请回吧。”
一时间倒把个黎氏气的无可奈何,“好你个杨忠,好!”。只不管她如何叫嚣撒泼,杨公公依然不动如山,甚至要招来御前护卫。
黎氏的大宫女见机不对,忙劝道,“娘娘息怒,从长计议。”边上前不动声色的塞入杨公公手中不少银票,“娘娘也是急狠了,才会这么说,请公公见谅。闹大了,大家面上都不好过。”
话还未完,脸色就是一白,因为她来不及收回的手中放着刚才她塞给杨公公的银票。这公公说也奇怪,平日里贪得无厌的,宫妃打赏底下孝敬能捞就捞,何时会做出把送上门来东西往外推的举动。
这还未等她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就看到养心殿书房中的门缓缓打开,皇上身边的红人御前大总管手执拂尘,迈步而来。对着一众人等喝道:“养心殿中何人撒野?”
大总管眼光飘到杨公公,笑道,“杨老哥连个差事都当不好,是又想挨罚么?”
说完也不理杨公公的反应,对着黎氏道,“我道是谁,也只有娘娘敢把这养心殿给拆了,不知所谓!”
黎氏面色一面,到底不敢同着皇上的面得罪他的大太监总管,只高声叫道,“皇上,臣妾有事禀报,求皇上救臣妾,皇上!”
“进来吧。”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黎氏三步并作两步的进入书房,她身后的宫女太监看主子举动,忙跟了上去。
不料还未走几步,就被大总管拦个正着。大总管拂尘一挡,“黎主子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整日介不说规劝自己主子,倒是个个无视规矩撺掇着主子擅闯养心殿,来人,给咱家教训这些这目无法纪的狗东西。”
“大总管饶命,奴婢了再也不敢了,大总管饶命。”一时间讨饶声一片。
大总管嗤了一声,对着杨公公道,“这些人交给你了,堵着嘴,送到刑慎司吧。”
大总管交代完此厢事宜,一甩手中的拂尘,逸逸然进殿去了。
再说这头,宁淑媛带着陆昭容和慧容仪去关雎宫求见皇后的情形。
当今中宫皇后萧氏,出自玉京萧家,是当今圣母皇太后的侄女,母后皇太后的侄孙女,当今皇上的亲表姐。自幼入宫教养于圣母皇太后膝下,与当年皇上可以说是亲梅竹马亲上加亲。
只这位皇后并不是当今天子的元后,且登上皇后宝座以来,七年间一无所出。虽抚养着二皇女,但二皇女玉蝶上的生母依然是妙常在。皇后还算得宠,每月见皇上也会去关雎宫四五日;皇后掌权摄六宫事倒也名正言顺压力不太,但宫中世家嫔妃势力盘根错节,一时懒得压制让黎氏时不时蹦跶几回也是有的。
皇后坐在上首,听陆昭容娓娓道来,也不说话。正红色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缎袍衬得她别样华丽,朝天髻上的累丝嵌宝石金凤簪闪闪发亮,她浅啜一口素面淡黄色琉璃茶盏中的红茶,放下茶盏,用手帕擦拭嘴角,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自己的衣袖。
“各位妹妹的来意,本宫知晓了。想必皇上不多时就会到这关雎宫来,为公平起见,你们带来的秀女,本宫就不一一过问了。待会子由皇上决定召见与否吧。只这些事端到底因她们而起,就先跪着吧。”
十娘三人明知皇后是接机给她们这些新秀女教训,也只得低头跪在原地不动。三月里的天,地上还点着丝丝凉气,跪的时间走了,凉气就透过膝盖直往身体里钻。
只听上首皇后继续道,“这事儿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几位妹妹闷了斗斗嘴消遣一二。宁妹妹原也是为着黎妹妹好才教导她一二,只黎妹妹是个气性大的,不服管教不说,还跑去打扰皇上。这就不该了,更不该的是她大闹养心殿,现在身边的侍从都被皇上身边的杨公公送到辛慎司了。”
皇后瞟一眼宁陆慧三嫔,道“三位妹妹到底也与黎妹妹大闹养心殿的事儿脱不了关系。我若不罚,到底失了公允。”
皇后说话时,并不见她如何动怒,但那股上位人多年的威压,让十娘等人心颤不已。宁淑媛三人也跪在地上不敢声张,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黎氏的蠢笨。
“此事因慧妹妹而起,虽情有可原,但不得不罚。就罚你禁闭一月,无召不得出惠竹殿半步。至于秀女陈氏,致使高位嫔妃因她而起争执,即日起革去秀女身份,永不得再参加选秀,送出宫去吧。”
十娘心里先是一紧后又一松,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求仁得仁。陈二表姐本就不想入宫,这下子是彻底挣脱出了这个漩涡。只被革去身份,到底不太光彩,亲事怕是会有波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