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分离一事又探讨了少顷,花沫便端了一盆清水进来,她仔细的替姬无双清洗了伤口,俨然是个熟手模样。
伤口清洗妥当未久,姬云汐去寻的大夫也到了,姬无双虽然意在低调,可因着他伤重,行动不能,主院里仍是不免在那一时之间热闹了起来。
董思阮自己也是行动不便,只能在花沫的扶推下在一边瞧着,看着众人将他从书房三步一停,两步一站的挪去卧房。
远远瞧了一会儿,董思阮心知多半不能再寻到与他单独交谈的机会,加之身体困顿,坐了一会儿也有了些不舒服,便不再多作停留,叫花沫推自己回去。
然而,行至主院门口时却是端端,遇着了正从外面赶来的老夫人温氏。
温氏撞见董思阮,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董思阮见着她多少也有些意外,却远没温氏的吃惊,她礼貌的朝温氏鞠了一礼,道了一声:“老夫人!”
然而那厢的老夫人,瞧了她片刻,却没有给与相对应的回复,甚至连个笑容跟简单的一个应声“嗯!”字没有。
董思阮倒也不甚在意,只当她是紧张自己的儿子,急着赶过去,便复又点了一头,叫花沫把轮椅推去侧边,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温氏仍是未置一言,只在错身而过时瞥了她一眼。那一眼,董思阮余光可见,却未看得清晰。可感觉告诉她那是一道尖锐十分的而又怨愤十足的目光,叫她禁不住的一个激灵,忙的回目再看,却发现那种感觉瞬时消失的没了踪迹,快得让她不得不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度,产生了幻觉。
董思阮微痴的保持着回目姿势,却见走出几步的温氏,蓦地顿足回了头,看向她,少许犹豫道:“无双他,伤得严重吗?”
董思阮那边好一会儿了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回了一句:“幸亏最近几日有郎中驻在府中备用,刚刚已经为他上药包扎过了。说是没伤到筋骨,不过需要在家仔细休养半月。”
温氏点点头,眼中微微有泪,却俨然是放了心的模样道:“谢天谢地!他可算没出什么事儿。”
都不带问他是怎么受的伤。可见这老夫人温氏,对于姬无双的这种残虐行为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
董思阮冲那厢淡然颔首,意思是:您进去瞧吧,我走了。
扭正身子,正要开口叫花沫推她走,可那一回身却着实是把她给吓了一跳。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影子突然以一种很快的速度,正面扑过来。吓的董思阮几乎魂飞魄散,幸而她身后还有一个花沫。她的反应很快,将轮椅向后一错,正好避了开去。
接着“扑通”一声,跟一个女子的“呀”声尖叫相伴响起。
“秀----秀----你怎么样?”这一连串的呼声几乎相继传来,刚才那影子出现的地方又窜出一人来。
董思阮惊魂未定,禁不住的腹诽:这是哪来的“秀”这么不长眼,好端端的路不走,却要往人身上扑?
那随后赶来的,疑似某位婢女的人物,忙从地上将自己的“秀”扶起,一边满嘴担忧的询问其人情况,一边竟就哭了起来,怨责开去道:“夫人你怎么能这样?即便你讨厌我家秀,却怎么能趁人不备,暗中使绊子呢?”
董思阮一愣,这姬府中所有人似乎只会叫她一个人“夫人”吧?也就是说,这婢女现在质问的人,就是她?
喂喂!她招谁惹谁了?她还没怪她那位“秀”走路不长眼呢,她倒反过责难起她来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你是哪来的?怎么含血喷人?”
然而那厢并不理她,哭得越发撕心裂肺,悲痛不止:“我家秀身子不好,到今天才下了床,怎经得起你这一绊?夫人您就是再容我不下我们这外姓之人,也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啊!”
喂喂!董思阮来不及说什么,就见那当事人,终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跪在董思阮面前,埋首做拭泪状。
逆光之下,董思阮看不清她的容颜,然后听见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无法遮掩的尖锐之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她说:“二表嫂,对不起。上一回,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糊涂,才错手伤到了你。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我不知道你伤的那般重,身子会虚成那样,只碰了碰,就不行了!”
温可柔!?居然是这厮!
喂喂!什么叫“只碰了碰”?您那双“瘦钳子”,差点儿把姐脖子给扭断了,那叫只碰了碰?
什么叫不知道姐伤的那般重?你她娘娘的意思是,姐当时装病、装柔弱讹你、陷害你是吗?
今天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颠倒黑白了。
“二表嫂,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那厢说着,竟是跪着朝董思阮挪来,作势是要抓她的手。
董思阮看清走势,身上一股恶寒袭身,忙的收起来自己的手,若不是腿不能动,她大概是要把腿一并收起来的,就怕这烂人碰到自己。旋即大叫一声:“不要碰我!”
她的声音慌乱下,显得突兀而高。
温可柔跟那婢女皆被喊的一怔,当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跟声音。就是立在她身后的花沫也被她的惊叫吓了一跳。
短暂的安静后,温可柔跟那婢女的哭声,缓缓又响了起来,似乎还有加倍之势。只不过刚刚还欲接近董思阮的温可柔却是再没了那意向跟胆量。
董思阮被她们哭的烦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