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佛儿这样说,锦红愣了愣,但很快就明白季佛儿话中的意思;因为太过珍爱所以不敢再爱,因为太过喜欢所以不敢再喜欢……只怕再走下去,前面就是一道断送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的深渊……
“小姐,你这又是何苦?”锦红默默地垂着泪。
季佛儿却是淡淡的笑了,她苦一些又有如何,她只要她的阿元好好地活着,将来娶妻生子、福寿绵长。
……
赵元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什么叫绝望,那是一种在寒冬腊月天里还被丢进冰湖中,明明有手有脚却冻的发僵发冷,身体里最后的一点热气也开始渐渐消散,最后……直到他全身僵硬、连痛都喊不出来……
他开始憎恨,憎恨着那个让他深爱进骨髓里的女人,憎恶她的说变就变,怨恨她的冷酷无情;她说不要他就不要他,将他丢在原地自己却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管他在后面怎么喊、怎么求,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下跪的准备,只要她能回到他身边,他可以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践踏,可是她……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
想到过去种种,不再是美妙的风花雪月,而是道道无情的提示;提示他曾经的一往情深,可笑他至今的念念不忘……
他以为,只要多多的怨恨她,他就能拥有再次站起的勇气;可是,他将自己想象的太坚强,他无数次的想要爬起却又无数次的再次跌倒,怨恨让他无法忘记,却又将他推向了另一道深渊;原来在这世上最深的留念不是一天天的记挂,而是一日日的恨愤……
他忘不了她,越是怨恨她就越是忘不了她,越是忘不了她就越是憎恶她……
他陷入了这样一场诡异的漩涡之中,默默承受,痛苦不堪。
大哥决定三日后就要启程回京,他将自己关在房中已经数日不肯出去;武春着急的要破门而入想要亲自进来将他拽出去,却被他用最无情的话挡在外面;很多人都来看他,甚至连那个季雨都多次徘徊在他门口,可唯独只有她,迟迟未出现……
他日日买醉,房中已经空置了许多的酒坛子;他希望自己能够醉一场,可向来酒浅的他却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明白……买醉这个词,似乎并非为他量身定做。
可是,酒又像是个很好的东西,它能让他看见想见的人,能让他摸到像触碰的人……
季佛儿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身简单而修身的大红长裙,连日来的休养让她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润,一双漆点般漂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让她哭、让她笑的男子,伸出手,触碰着他脸颊上长出来的青色胡渣,声音软软的:“阿元,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好不好?!”
赵元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真的昏头了,要不然,他不会做出这样好的美梦来。
梦中,他看见了自己最喜欢的姑娘,虽然未施粉黛却是惊人的美丽,只是静静的一个笑容已然勾起了他所有的相思;他伤心的像个孩子,扑在她的怀里告诉他:他有多想她;她的眼泪就这样细碎的打在他的脸上,像是要洗刷掉他心底的痛苦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洗涤着他创痕累累的心灵。
一夜宿醉,一夜沉沦。
不知是谁再次撩动了谁的心,也不知是谁更让谁沉醉;待白日升起,暖回大地,鼻尖的馨香早已化成蚀骨的毒药,刻在彼此的心尖,只有生死才能将其忘记。
赵元在刺眼的日光中慢慢地睁开眼睛,指腹上似乎还停留着那股细腻如脂的感觉;一丝苦笑从他眼底蔓延到了心底,眼泪,从眼角悄然落下。
梦醒了,该醒了。
她说过,阳春白雪、世间万物都各有各的风采,他要当她的眼睛,走遍天涯海角,替她看遍世间万种风情。
*
昌武三十三年,赵炎太子册封东宫,娶书香世家季家此女佛儿为正妃;大婚当日,普天同庆、朝野同贺、十里红妆、绝色佳人,引无数才子佳人争相传颂,一时之间成为当时佳话美谈。
洞房花烛,深宫之中。
当赵炎看着那个安安静静坐在龙凤呈祥锦被上的红妆女子时,脑海深处突然闪现出年幼时父皇曾手把手的握着他的手写下的一首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少女恬静,眉眼精致如水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瞳干净的一尘不染,如从云端坠入凡间的仙子,纯洁的他不敢伸手碰触,可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邪恶而疯狂的声音大喊着;赵炎,她是你的女人。
“佛儿……”赵炎张口,试着亲昵地喊着她的名字。
可季佛儿像是失了魂儿一样,只是依然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现场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细密的阴影,如振翅的小蝴蝶,撩拨得人心口直发痒。
赵炎走上前几步,第一次主动伸出手去碰触她;那种感觉,宛若触碰到了世间最珍贵的一切,只想放在心尖上疼爱,不再让她徒惹世间半点尘埃。
纵横情场数年的他,见过无数绝色佳人,或妖艳、或魅惑、或精灵、或清高,可那些女子都不曾让他真正的停留片刻,只有她,纵然只是安静的坐着,用一双无比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他就觉得浑身发烫、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彻底拥有她。
此时此刻,赵炎相信了情话之中所说的‘再见钟情’,也相信了,除了她一切都不过是风景这样肉麻的话。
“佛儿,我会好好对待你;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