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蓁虽然要回长公主府去,可是眼下时间仓促,皇帝的军队即刻便至,当然不能大咧咧地从正门进去——那不是自投罗网么!但是她在长公主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又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自然明白何处有更隐蔽的侧门。
侧门狭窄,是以她弃了马,小小的身影一闪就进去了,平日里宽阔疏朗的长公主府,居然还是以往井然有序的模样。长蓁有些奇怪,看到不远处沈长灏正在朝沈长泽的院落快步疾行,长蓁就喊了他一声:“大哥!”
沈长灏闻声回头,看到去而复返的长蓁,简直目瞪口呆:“你回来做什么?!”
长蓁跑到他身边:“你又为何回来?”
“我不回来的话,那些官兵找不到沈氏族人,少不得会为难我们府的家丁。虽然事发突然,可是如果我所料不错,陛下只是要把我们全家软禁起来,并无生命危险。你和长泽年纪小,应该不在目标范围之内,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先安排你走,然后再回府把长泽藏到一处隐蔽的地方。”他低头瞪了妹妹一眼,“谁知道你又跑回来了!”
他语速极快,脚步也很快。长蓁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那你为何回来?你为何不逃?”
沈长灏苦笑一声:“我是沈氏长房长孙,长公主的嫡长子,我是绝对跑不掉的!”说话间二人到了沈长泽的房间,沈长泽正身着一件家常的小褙子在屋内习大字,看到哥哥姐姐联袂而来,很是开心的模样:“大哥、五姐,快来看我的字!”
沈长灏将屋内的丫鬟们都赶了出去,紧紧关上房门,然后快速地从旁边的檀木架上捞起一件外衣,匆忙给沈长泽裹上,然后将他往长蓁的方向一推。沈长泽冷不防被推了个踉跄,很不理解地抬头望着自家大哥。
沈长灏急促地安排道:“蓁蓁、长泽,我安排你们走密道离开长公主府,这条密道不长,延伸至公主府四条街以外,这是火折,在密道中用以照明。只是我们府乃皇帝修建,我们知道的密道,陛下自然知道。所以你们一出密道,就立刻走!不许逗留!长蓁身上有我刚给的银子,出去之后,买一匹马,能跑多远跑多远!记住了,不论在外面听到什么消息,都千万不要回京!”
沈长泽从未见过沈长灏这般严肃的模样,被吓住了,扁扁嘴就要哭出声来。
沈长灏厉声喝道:“不想死就不要哭!”
沈长泽的眼泪居然又被吓回去了。
沈长灏走到屋内的十六扇屏风后,掀起墙壁上放着的一张水墨画,不知摩挲了些什么,床榻底下出现了一个二尺见方的洞口,能看到阶梯绵延至黝黑黝黑、深不见底的地方。沈长泽有些害怕,拉着姐姐就往外躲,声音犹带哭腔:“我不去!我不去!”
沈长灏蹲下来,看着他,语气严肃:“阿泽,沈家有难,你难道想做沈家拖后腿的人吗?”
沈长泽抽噎了两下:“不想。”
“不想的话,就听你姐姐的话,乖乖地跟她走!”又转向长蓁,“妹妹,千万记得,不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回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有仆人们四处奔跑的惊呼声:“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长蓁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他身长玉立,可是逆着光,长蓁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极温柔,她听到他催促的声音:“还不快走!”
长蓁忍着泪牵着沈长泽一步三回头地走下阶梯,看着头上的密道入口被原样封死,她正待擦亮火折,却忽然听到有官兵破门而入的声音!
沈长灏的声音十分镇定:“你们擅闯长公主府,是不想活命了吗?!”
为首的那个官兵冷哼一声,一开口说话,声音居然十分耳熟:“在下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穆斯飞,长公主被沈家贼子下毒,现如今昏迷不醒,沈大少爷,我奉陛下之命,来捉拿嫌疑人等,请大少爷配合。”
沈长灏道:“穆指挥使,那我便随你走一遭罢。”
穆斯飞却不买账:“据我所知,长公主府有动机下毒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他转头吩咐身后的官兵,“你们去各处都搜一搜,沈三老爷、三太太,还有他们的孙子孙女,这可都是在陛下那儿挂了名的!”
官兵应声而去,穆斯飞又道:“大少爷,不知三少爷、五小姐和四少爷又在何处?”
“这我如何得知?”
穆斯飞冷笑道:“你可知道,沈阙之方才已经落网?”
一听到沈阙之的名字,沈长泽低低地叫了一声,长蓁想捂住他的嘴巴,却为时已晚。
声音虽轻,可是在静谧无声的屋内,却如同一声惊雷一般!长蓁紧紧捂住沈长泽的嘴巴,听到有脚步声一步一步逼近,逼仄而黑暗的密道内,她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可是那脚步停在附近居然停住了,穆斯飞似乎在这儿站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居然远去了,伴随着他的说话声:“既然此处没有别人,那就请沈大少爷单独和我走一遭罢。”
沈长灏道:“我自是会配合穆指挥使,只是,请指挥使的侍卫们不要为难公主府的下人们。”
穆斯飞似乎是轻笑一声:“这是自然,请吧。”
——随后就是二人离去的脚步声,和房门紧闭的声音。
长蓁松开紧紧捂住沈长泽的手,才发现自己手心内全是汗。经过刚才的一事,沈长泽也没敢说话,直到长蓁颤抖着手擦亮了火折,二人才跌跌撞撞地沿着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