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只听小二叩响了房门,提进来刚刚泡好的茶水。
门一开,便听得街面上十分喧闹,听声音竟是从酿香居的传来。
唐厉风刚才派李都尉去了酿香居打探那个异族壮汉的来历,此刻听见酿香居发生了喧闹之声,便问小二道:“小二,酿香居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二忙禀道:“好像是几个人为了个舞姬动起了手来,客官嫌吵,小的出去关上门便好了。”
唐厉风和叶疏烟一听,不禁对视一眼,虽知道李都尉不是一个为了一个舞姬和人动手的人,但也怕是有其他原因,或者被人识破了跟踪,和那壮汉闹将起来。
唐厉风挥手让小二出去,叶疏烟便说道:“相公若不放心,让齐都尉去看看吧。”
唐厉风微微有些恼怒,却没有直接回答叶疏烟。
叶疏烟见唐厉风没说话,便斟了杯茶,从随身的荷包里抽出了一根银针试过,确保无异,这才奉给唐厉风:“一路行来,相公也该口渴了,喝杯茶吧。”
唐厉风见叶疏烟软语相劝,奉茶于他的面前,也只好笑了笑,接过了茶,喝了一口。
叶疏烟见他笑了,这才说道:“不管是什么情形、是谁动手、又关不关李都尉的事,都先让齐都尉去看看好了。若闹事的人真有李都尉,再按军纪处置也不迟。”
唐厉风的治下,军纪严苛,将领们都十分谨慎。
而这次他微服出巡所带的李都尉和齐都尉,也是从前在他的军队中提拔起来的武官,无论叫他们办任何事,都根本不需担心。
若真是李都尉这般沉不住气和人动手,也真是白白在御林军中担当五品都尉的官衔,受了这么多年的军营熏陶,唐厉风如何能不生气。
这时,祝怜月、楚慕妍二人和齐都尉也安排好了房间回天字一号房,唐厉风便对齐都尉说道:“去看看酿香居那边什么情形。”
齐都尉急忙下楼,往酿香居而去。
就在先前,李都尉跟着那个打扮奇怪的壮汉走进酿香居后,那壮汉便径直走到了最前排,在一张方桌的旁边坐下。
那方桌周围还坐着另外五个装扮同样有些不寻常的男子,拒其余这五人并没有那壮汉身材魁梧,但是从他们那黝黑的皮肤、单薄的衣衫看来,他们也都是来自风沙肆虐、寒冷非常的北方,不然皮肤不会那样粗糙和黝黑,也不会受得了这料峭的春寒。
李都尉在他们附近选了一张桌子坐下,便叫了一壶碧螺春。
台上是一位红纱颜面的美女,身材极为惹祸,还穿着天竺的服饰,那露出了半截的雪白肚皮,看上去温暖而柔软,平坦且滑腻,灵蛇一般扭动的时候,充满了野性的诱惑。
此刻她在台上跳着胡旋舞,裙摆飘飘,隐约会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不时引发台下看客的喝彩或起哄。
而这几个衣装奇特的男子,桌上放着七八个小酒坛和热菜,他们一边吃,一遍看那女子舞蹈,到了喝彩处,便大笑着将银两一把拍在桌上,等着跑堂的来把这打赏舞姬的银两收走。
过了半晌,那旋风一般的舞蹈终于在渐渐淡去的音乐中止歇,舞姬当台柔弯纤腰,拜谢看客,便要退下。
先前踹了卖八宝饭的三娃子那壮汉,却从腰带上的一方钱袋里,双指夹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便往台上一丢,带着极其猥琐的笑意,说道:“姑娘留步,你摘下面纱,这银子便是你的。”
那舞姬看着那么一大锭银子,眼中显现出一丝触动,她愣了片刻,走上前捡起了那锭银两,只觉得放在手里那么沉,那么踏实。
她缓缓抬起了左手,捏住了自己的面纱。
这舞姬的眼睛有淡淡的蓝色,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看起来也不是汉人,极有可能是西域民族,却不知为何会沦落在中原的勾栏之中。
那壮汉见舞姬捡起了银两,得意的哈哈大笑,跨步走到台前,只等舞姬揭下面纱。
可这时,舞台后面,匆匆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忙将那银子一把夺过来,然后把女子推向了后台:
“死丫头,干多少活,赚多少钱,人家费掌柜让咱们在这儿混口饭吃,你这是要坏了勾栏的规矩9不赶紧滚回去。”
说着,对壮汉赔笑道:“胡爷,我闺女不懂事,这勾栏有勾栏的规矩,超过了一两银子的赏钱,我们是不能收的,得由酿香居的费老板收取,再分给我们。您体谅,我们走南闯北的,找个地方落脚混口饭吃不容易。”
这中年男子大约五十岁上下,却是地地道道的汉族人,那个舞姬明明是西域血统,怎么会是他的女儿?
李都尉便猜想,可能是这人买下了这个西域女子,或者是从她小时候捡了来培养成舞姬的。
无论是哪种,他们两个父女相称,出来卖艺赚钱,也算不易,总比坑蒙拐骗强。
此时,李都尉便知道了那个牛精一般的壮汉姓胡,而这舞姬的父亲也认识他,可见这个“胡爷”已经是酿香居的熟客。
有爹爹出来阻止,那个舞姬拒很想赚这钱,却也只好乖乖的走进后台。
可是那胡姓壮汉本来兴致勃勃想要看看舞姬的模样,谁知被她爹给扫了兴,恼怒起来,一把揪住了她爹的衣领子,一甩手就将他摔倒了台下,继而一脚踏在他胸口:“怎么着?你家闺女的脸是镶金带银的,大爷们钱不够,看不得?”
这话一出,他同桌的那几个人,一起起哄。
“你说,要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