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说过,从今往后,愿为驱使。”
林峥这次不再回避叶疏烟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那一天叶疏烟还他腰牌后的承诺。那是承诺,也是决心。
不仅仅因为叶疏烟救了他一命,不仅仅因为叶疏烟和他一样在查林枫晚的失踪真相,更因为在宫里,要遇到叶疏烟这样一个义气深重、值得信任的人不易。
为了查明姐姐的失踪真相,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入宫后只有一个目的,再不关心其他的事情。他的心,就像是沉寂黑暗的夜,没有一星一点的亮光。
可是他想不到,看到叶疏烟为了姐妹忧心、筹谋的样子,看着她那灿若星光的眼眸,他的心里,仿佛有流星划过……
叶疏烟听到林峥应允,自是高兴,但却不愿林峥有报恩之心:
“不,我不要你报恩。恩情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宫里的路如此漫长,我们都需要与朋友并肩同行,才不怕暗夜中的危险。”
这样的话,在男女之防甚严的时代,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本就有些不可思议。
相对于那些矜持而扭捏的女子,叶疏烟更多了几分侠气,是如此特别。
林峥的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他的脸又红了起来,低下头去,沉声道:“好,我懂了。”他终于不再自称下官,因为朋友之间没有高下尊卑之分。
祝怜月怔怔看着林峥,才知道他果然是一个极其容易脸红的人,也明白了叶疏烟与他并无任何私情。
她暗觉尴尬,她和楚慕妍那样猜测叶疏烟,好在叶疏烟不生气。
叶疏烟和林峥说好了,便送他出门。崔典制也已经办好了事,从隔壁的院子走出来。
“叶典制,你怎么出来了呢,吹了风可怎么好?”崔典制见叶疏烟竟亲自将林峥送出来,有些沉不住气。
叶疏烟一笑,说道:“林御医说,我的病已痊愈了,可以出来走动走动,连日来躺在床上、困在房中,连手指都僵硬了。”
崔典制得知她病愈,终于笑了:“如此甚好,叶典制终于能着手筹划太后吩咐的事情了。”
叶疏烟点头道:“是啊,疏烟病的太不是时候,等吃过午饭,便开始设计。但寝苑里只有有纸张,没有炭笔,疏烟用惯了炭笔,不知崔典制能否为我寻来?”
崔典制笑着答应,没有太多的寒暄,她便领着林御医离开了寝苑。
这一天的日光很好,叶疏烟在屋子里闷得都发霉了,跟楚慕妍和祝怜月一起将所有能晒的东西都搬出来晾在院子里,除除湿气。
若不是那井水被污染,她真想好好泡个热水澡,因为她觉得身上干得很,偏偏屋里还不能太冷,一直燃着炭炉。
此刻叶疏烟在院子里,躺在摇椅上晒着和煦暖阳,觉得大自然真是神奇,无论是日光还是清风,都要比人为制造的温暖和清爽更让人觉得舒服惬意。
“这日头那么高,为什么却这样暖呢?可是屋里燃着炭炉,总不能让人这样浑身暖洋洋的。”祝怜月用竹竿拍打着晾在绳上的被子说道。
楚慕妍笑道:“怜月,你总是想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当真是太闲了么,不然你把我的衣服也拿去洗了吧!你都帮疏烟洗了几天的衣服了,不能厚此薄彼。”
祝怜月白了她一眼,说道:“只要你不觉得脸红,就只管拿来,看我不给你洗几个破洞。”
楚慕妍从石桌上捏了个蜜饯,塞进祝怜月的嘴里:“小妮子的嘴越来越刁了,快吃个蜜饯甜甜嘴,免得将来婆婆嫌你不会说话、叫你夫君纳妾!”
祝怜月顿时红了脸,举起竹竿追着楚慕妍要打。
看到她们这样欢乐打闹的样子,叶疏烟晃着摇椅,笑个不停。
这才是她们这样的年纪该有的样子,但宫里的人却都过早成熟、过早的学会了勾心斗角,猜疑谋算中,人似乎也老得快一些。所以在宫里,二十多岁便算年龄大了。
就像江燕来、安雨蔷、崔典制,她们也不过才二十三四岁,但是平日里说话做事却是沉稳老练、精明缜密。
想到这里,可巧崔典制就拿着崭新的一刀宣纸及一盒炭笔来了。
看见祝怜月正在追打楚慕妍,笑道:“这是怎么了?”
叶疏烟急忙接过崔典制拿来的东西,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慕妍说怜月将来不讨婆婆喜欢,她便恼了。”
这话,像是说祝怜月恨嫁一样,祝怜月停下了脚步,真个恼了:“疏烟,慕妍欺负我,你怎么也和她一样坏。”说着,羞得跑进了屋里。
叶疏烟看着楚慕妍道:“好端端的被你惹恼了,还不去哄她一哄。”
楚慕妍贼笑着,追着祝怜月去了。
这时,叶疏烟将东西都放在了石桌上,端起了蜜饯盘子,请崔典制吃。崔典制笑着拈了一颗,放在嘴里。
叶疏烟放下了盘子,便对崔典制一拜,道:“莹姐姐,疏烟有一事相求。”
崔典制名叫崔莹,只是在宫里,很少有人直呼其名,有时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名字。
见叶疏烟一拜,崔典制忙扶住她:“你这丫头,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何苦行这样的大礼。”
自从江燕来将崔典制的真实身份告诉叶疏烟,崔典制心里也有数,与叶疏烟似乎更比平时亲近了许多。
叶疏烟说道:“莹姐姐一向待疏烟不薄,疏烟才敢麻烦姐姐这一回。姐姐想必知道明粹殿的凌才人,与我是同乡。我今日所求,正与她有关。”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