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若无其事的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无视所有人畏惧的目光,径直走出寝殿,拎着一个鞋女,恶狠狠的逼着她带她去大公主的寝殿。
阿若明心早就听到动静,领着青雨和渊执正要出门,不防冬青突然闯进来,愣了一下问:“妹妹你——?”
话未完,绕着她寝殿转了一圈的木冬青突然抓起一只镶着宝石的花瓶狠狠的砸向渊执,后者目光一闪,一动不动,青雨忙出手阻拦,哪里防备那本袭击渊执的花瓶方向一转,迎面猝不及防的砸在了她身上?!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里,青雨额角的鲜血立刻滚了出来,她惨叫一声,力道一乱,滚落在地!
阿若明心俏丽的容颜瞬间黑了下来:“阿若司音,你疯了吗?”
木冬青慢条斯理拍了拍手上的碎瓷屑,睥了阿若明心冷若寒霜的脸一眼,笑了下:“姐姐放心,这和亲之前的每一天,我都会无比的清醒。”
看阿若明心还盯着自己,她笑一笑。
“虽然我死而复生后有些糊涂,但估摸着你我的关系也不怎样,今晚我的小侍卫白敛处在生死边缘,我心里烦躁,瞧着姐姐的青雨还好端端站在这里,就嫉妒的更加不舒坦。”
顿了顿,冬青明媚的笑意里满是冷意,讥诮的瞧着地上满脸鲜血的青雨道:“既然是大公主的人,就要把狗眼擦亮一点儿,下次再跑错寝殿,是不是要本公主替你把眼珠子挖出来好好洗一洗?”
蓦地一声清喝,吓得青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渊执无声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可白色衣裙的姑娘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呵完之后,笑的更加明媚了:“现在舒服多了,妹妹就打扰姐姐的好梦,先行告退了。”
然后不顾阿若明心锐利中带着丝丝戒备的注视,含着笑柔声问一旁的渊执:“渊执哥哥,刚刚我拿花瓶砸你,你怎的不躲,你就这样信任司音吗?”
在阿若明心的目光骤然冷冽如冰之前,她拎着吓傻了的鞋女,得意的大笑着走了。
阿若明心安静的立在那里,长长的衣袂被掀起又抛下,她瞧着远去的那抹身影,扣在门扉上的指尖紧了紧,冷笑一声:“阿若……司音……”
晚风寂寞的卷起殿门外的烟沙,掩盖了天际那轮雪白的月亮……
东方慢吞吞的泛起苍白的晨曦,风擦过冬青的脸颊,穿过青丝,带起一片完美的弧度。
冬青孑然站立在即将迎接黎明的黑暗之中,扬起的脸上,只有一双清素的眸子泛着淡淡光泽。
“不厚道啊老天。”
她喃喃的,对着天际那颗最亮的启明星嘟囔:“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当个杀手却摊上凤栖桐这样王八羔子的主人,爱个男人却是南宫羽那样的渣,如今当个公主,还爹爹不疼,姐姐陷害,连身边的小侍卫都讨厌我,这也太凄惨了点儿吧?”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打下来,身后传来急促嘈杂的脚步,和着太医们无奈又惊慌的阻拦声:“白敛少将军您才刚刚醒过来,伤口还在流血——少将军!”
冬青背对着这一切站着,一动不动,直到那个踉跄的脚步接近,一只手狠狠的扣在她的肩胛骨上,将她粗鲁的拉转过来。
白敛赤着上身,裹满纱布的伤口鲜血溢出。
他的眼睛血红的,目眦瞪得极大,他素来对什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这是冬青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失态又剧烈的情绪。
“为什么食言?”
他扣在她肩头的力道极大,痛的冬青几乎以为自己的胳膊要被他卸下了,他却依旧通红着瞳眸瞪着她,目光可怕的像要将她撕裂。
“阿若司音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是为你而死,你便允我尸骨还乡,不必与你同葬皇陵地宫,为什么要骗我?”
原来阿若司音许他的是这个,难怪白敛这样不自爱,他巴不得赶紧死了好魂归故里,再也不用去看阿若司音这张他厌恶到了骨子里的脸。
白敛身后的太医们早就在冬青被拉转身的那一刻,一齐恐惧的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求饶,此番闻言,更是全身战栗,瑟缩的难以自禁——这这这,这白敛少将军是不想活了吗?
天下谁人不知,边国皇嗣的护卫是至死也不许离开主人半步的?
“说话!”
白敛扣住她的肩头的胳膊突然松开,狠狠的扼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阿若司音,你说话!”
那样如困兽般无助而绝望的嘶吼,眼前女子却任他放肆。
卡在脖子上的力道很大,冬青几乎喘不过气来了,窒息的感觉让她的大脑昏昏沉沉的,她想要咳嗽,却咳不出一点儿,反呛得面色青紫。
少年歇斯底里的瞳眸微微一滞,手中的动作下意识的松了松,尔后,眸色缓缓清明,直至颓然垂下手臂。